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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
青唯见德荣神色有异,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少夫人,”德荣咽了口唾沫,“能不能让小的看一下最后一张信纸?”
青唯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德荣一行一行地看完,竭力平复了一会儿,“这个收养庞元正妻儿的廖姓家主,我应该认得。”
“他是义父的朋友,做瓷器买卖的。为了减免商税,有一回他到家里,专程向义父询问如何收养劼北遗孤。义父心地善良,为了鼓励他帮助劼北孤儿,还带我去见了他。义父也劝过他,让他量力而行,说收养孩子,不像猫儿狗儿,给口饭就行了,既然养了,就要好好对待,没想到一年后……”
德荣抿紧唇,静了片刻才道,“一年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些被廖姓家主带回去的劼北遗民出事了……那天他找到义父,说官府查到他身上,求义父为他作证,说他是无辜的。义父很生气,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帮不了他,为此还气病了一场。后来……似乎江留府的大人也登过门,跟义父商议廖姓家主的案子,具体怎么说的我实在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让义父不能宣扬出去。其实那段时间江留传过流言,称义父沽名钓誉,包庇恶人,不过我相信义父的为人,没把这当回事,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而今想起来……”
德荣抬眼,怔怔地看向青唯,“少夫人,岳前辈的信上说,曹昆德有仇没报,他的仇人,会不会就是义父?说到底,是义父鼓励那廖姓家主收养遗孤,也是义父帮他隐下了罪名,不然义父怎么忽然来京了呢?”
青唯听他这么一说,霎时犹如醍醐灌顶,此前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几个疑点相互串联了起来,真相刹那浮上水面。
是了,她就说怎么会这么巧,她要上京,顾逢音也上京了。
原来她在中州看到的那只白隼,当真携着曹昆德的信函,只是那封信既不是给张远岫也不是给俞清的,而是托俞清转递给顾逢音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迫顾逢音上京。
顾逢音上京这一路一直忧心忡忡,到了京中,非但不与朝天德荣住在一起,朝天德荣几回去铺子上探望他,他也避之不见,青唯原还以为这养父子三人并不亲近,照这么看,顾逢音早就知道曹昆德要找他寻仇,不想把两位养子牵扯进来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依曹昆德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早就可以报仇了,岳鱼七的信上却说,曹昆德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么这个时机是什么时机呢?
彼时青唯赶到中州撞见白隼,正值谢容与于脂溪取回证据的半月之后,那时消息传到京中不过几日,刚好能让白隼飞个来回。
所以曹昆德是在等真相即将水落石出的这一天。
他选在这个时机的原因是什么?他除了跟顾逢音寻仇,还想要做什么?
极度不好的预感席卷了青唯心间,她根本来不及细思,当机立断道:“德荣,你立刻进宫找官人,让他借我点人手,当务之急保住顾叔要紧。”
“朝天,你这就跟我去顾叔铺子上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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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渐渐亮了,一夜风停,天际竟不见朝霞,云团子积得很厚,雪却没有落下,青唯急鞭赶到城西的铺子前,很快下了马。
跟青唯同行上京的那位顾府管家正焦急地在门前徘徊,看到青唯与朝天一起,讶然道:“江姑娘,三少爷,你们怎么会同路过来?”
他不知道青唯的真正身份,有此问无怪。
朝天解释道:“这位是我主家夫人。”
管家没反应过来所谓主家夫人正是昭王妃,正要细想,青唯问道:“刘管家,顾叔呢?”
“我正着急这事呢,适才铺子上忽然来了几个粗衣壮汉,老爷跟着他们走了。”
“具体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吧,当时天还没亮。”
青唯眉心一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刘管家见青唯的神色不对劲,“江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一拍大腿,懊丧道,“我就说,我当时就觉得那几个粗衣壮汉有点古怪,我该把老爷拦下来的!”
青唯道:“刘管家您先别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一,顾老爷上京,其实不是为了处理生意上的岔子,而是因为收到了京中的一封来信对不对?”
刘管家犹豫再三,这事顾逢音原本谁都不让说的,可是眼下眼见着老爷被歹人劫走,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瞒江姑娘,老爷的确是收到一封信才决定上京的。其实这几日老爷在铺子上也没忙别的,只是反复查各地的账目,大有要把家业分出去的意思。老爷昨夜还说,家中这么多少爷里,属二少爷最聪明,京中和中州的买卖,以后就交给二少爷来管,少爷要是管不过来,小昭王自会帮他。”
顾家的二少爷正是德荣。
顾逢音这话,大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青唯又问:“类似的信函,顾叔并不是第一次收到是不是?”
如果曹昆德一早便认定仇人是顾逢音,应该许多年前就联系过他,否则顾逢音不会在收到曹昆德信函的第一时间便决定上京。
果然,刘管家道:“这样的信,老爷的确不是第一回 收到了。此前一共寄来过两回,第一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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