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把她一双烧到变黑的手从炭火盆中拉了出来,给苏鸢看。
“什么嘛,内务府的炭火还是挺旺的啊。”
苏鸢轻轻笑了一声,随意把手边的一盏温茶泼在了小宫女的脸上。
小宫女一下子被呛醒,她抬起自己的手,盯着自己焦黑的皮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身旁立着的几个宫女具是面上难掩痛楚,匆忙移开了视线。
“本宫今日就告诉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莲贵人再怎么得宠,也爬不到本宫头上!本宫身后是整个国公府,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宫争宠。你们谁都没想着偷个懒,或是趁机讨好莲贵人,否则……”
苏鸢笑了几声,笑声阴恻恻的,如同索魂的恶鬼。
她向前探了身,眉目在灯火之下倏然清晰,目中凶狠尽显。
小宫女畏惧地往后瑟缩了几步,被小叶子按住了肩膀,直往前推。
下一瞬,她的下巴就被苏鸢捏着,那双被欲望浸润的眼睛近在咫尺,瞪得她喘不过气来。
“长得真好看啊……”苏鸢对着灯火看了她良久,“是不是想靠着这么一副模样去勾引陛下,爬上龙床,有朝一日当个答应啊?”
小宫女感觉有指甲掐进她脸上的皮肉中,一寸一寸,向上划开。
“想的真美啊。可是你看,”苏鸢手一使劲,一直划到了她的眼下,“你如今破相了,陛下是不会要破相的美人的。”
苏鸢划完,往后一靠,对着边上一伸手。
许久没有反应,苏鸢不耐烦地往边上扫了一眼。
边上的宫女很快反应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递了一方帕子过去。
苏鸢低头用帕子擦去指甲上的血,问道:“怕吗?”
小宫女满脸都是汗,痛的说不出来,脸上的血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落在了衣衫上。她徒劳地缩着手,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苏鸢,眼中写满了哀求。
“本宫今日饶你一命,一是因为本宫心善,二是因为本宫今日累了,不想管。”
苏鸢用力擦着手上的血,头也不抬。
“还不快谢恩?”小叶子硬生生把小宫女的头掰了过来,摁在了地上。
苏鸢终于把指甲缝里的血迹擦干净了,她心满意足地把帕子往桌上一扔,对着光欣赏起自己地纤纤玉指来。
小叶子喊了几个小太监进来,把小宫女利落地拖了出去。
贵妃娘娘仁慈,拖到慎刑司去。死是肯定会死的,能多活几天,看几天宫里的阳光,已经不容易了。
小叶子伏在地上,没有苏鸢的指示,他不敢抬头。
“彩云呢?”
苏鸢把手从烛光下移开,目光在几个小宫女面前扫过,问道。
“彩云姑娘……”
小叶子正准备回答,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宫女。
不同于其他宫女一副朴素的衣衫,她的衣着华贵,身上的刺绣精美,布料柔顺,竟然比许多宫里的答应穿得还好些。
宫里的宫女和太监都知道,这位彩云姑娘是贵妃娘娘从国公府中带来的,和贵妃娘娘是从小到大的交情,比宫中的不少小主还要尊贵。哪怕得罪了宫中位份低的小主,也不能得罪这位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
“贵妃娘娘,奴婢在这里。”
彩云恭恭敬敬行了礼,扫了一遍苏鸢身边的几个宫女,宫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忙不迭逃命一样退了出去。
等到身侧没有旁人,彩云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凑近几步,递到苏鸢手中。
苏鸢挑了眉,取出信来,一行一行看过来。
彩云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看着苏鸢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苏鸢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似是难以相信信上的内容,开始看第二遍。
屋内静极了,屋内炭火噼啪声,和窗外簌簌的落雪声混在一起,连呼吸都分辨得出来。
苏鸢看完第二遍,把信举到烛火边,火舌卷裹着信纸,不过片刻已经烧成了一层灰。
彩云听到了贵妃娘娘一声叹息声。
“本宫的这位好妹妹,可真是好手段啊!”苏鸢捻起信纸剩下的灰,脏了手指也浑然未觉。
“国公夫人的意思,是希望贵妃娘娘尽快定夺。”
“原来她进到宫里,本宫还好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如今她进了将军府,还指望着本宫冲到将军府中抢人不成?”
“那娘娘,是要任由……”
彩云开口,欲言又止。
“本宫伺候风流的皇上,朝不保夕,她去将军府中当独一份的将军夫人,坐享荣华富贵,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苏鸢搓着灰,像是想把它搓进皮肤中一般,“都是国公府的女儿,凭什么?我的母亲还是当今的国公夫人,她算什么?她连个活着的母亲都没有!”
“说起来,平宁将军,可不就是上次宫宴上的那位吗?”
彩云想起去年的宫宴,端坐着的沈辞南,那张令人难忘的桃花面在宫中难掩光芒。那次明明有那样多的达官贵人,他一进场,满殿的金碧辉煌都成了无用的背景。彩云记得自己站在贵妃身边,殿上那样多的莺莺燕燕明里暗里瞧着他,他却始终目光淡淡。皇帝喜欢美人艳舞助兴,那日的美人极尽风姿,他却只是扫了一眼,目光没有半分的留恋。
她难得脸红了些,许是被屋内的炭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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