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的闺秀在凌音书院被记过,这要是传出去,应家的脸还要往哪搁?
应葛菲语调稍微软下来一些,道:“石棋王,不如就让学生和楚灵玥对弈三局,若楚灵玥三局能获得全胜,那学生自认棋艺不如她,到时也心甘情愿承认楚灵玥是棋院首席。您觉得如何?”
石不禹脸色缓和一些,缕缕胡须,道:“也好,未免你们不服,那大家就凭实力说话。”
楚灵玥暗暗叹气。
这应葛菲如此小肚鸡肠又咄咄逼人,要不是仗着她爹是公爷和世子的心腹,依楚灵玥的性子,定是要让她好好出出丑的。
现在嘛……苍天饶过谁,放她一马算了。
毕竟,应家是南宫家的属族。
楚灵玥打应家的脸,就等于是在打南宫家的脸——这是万万行不得的。
如果应葛菲的棋力真的高过自己,那便按照正常实力对弈。
如果应葛菲棋艺确实如石不禹预判的那样不如自己,那楚灵玥就故意放水。
石不禹正要下令摆棋盘,就听应葛菲忽然笑道:“石先生,我们这局棋,还请等到一个月之后再下。”
石不禹蹙眉,“这是为何?”
卓君娅也颇感奇怪。
应葛菲笑吟吟道:“楚灵玥外表看着虽然行动自如了,但实际她的骨头还没养好吧?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才养了一个月,万一与我对弈时,因为棋力不济而怒急攻心,牵引到旧伤致使复发,那岂不是学生的罪过?”
石不禹眉心舒展,想想她这话,极有道理。
应葛菲道:“所以学生提议,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比试。赛老前辈的医术,学生再清楚不过。调理两个月,楚灵玥即便没好彻底,也该痊愈得七七八八了。届时我们再比试棋艺,定然无碍。这样,才不失公平。不然现在就下,学生纵使赢了她,也不算赢得光彩。”
一众闺秀们听了,皆是赞美应葛菲蕙质兰心、温婉善良,不愧为应家出身的闺秀,真真是淑质贞亮。
尤其是想巴结应家的,对应葛菲更是赞不绝口、大夸特夸。
只有楚灵玥略感无奈。
本来今天就可以解决的事,非得拖到一个月后。
行吧,一个月后就一个月后。
她倒没觉出应葛菲有多么温婉贤良,这应葛菲好胜心这么强行事却如此磨叽,反倒让楚灵玥低看几分。
石不禹道:“那一个月之后,再定棋院首席。但楚灵玥,这星谱你可要从现在开始写起,这是本掌院给你布置的功课,你可不能推辞。”
楚灵玥:……
我有一句马麦皮不知当讲不当讲。
……
刚一回书幽芳亭,小青便迎了上来。
将楚灵玥拉进闺房,关上门,小声汇报道:“小姐,今日白天小姐们去各院上课时,闫素素的婢女悄悄来过咱们楼榭。”
楚灵玥眉头一皱,“特意守着丫鬟们都去早市采买物资、人去楼空的时间过来?……楼榭里是不是多了东西?”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奴婢还没说呢,小姐就猜到了那贱婢的动机。”
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楚灵玥吩咐小青和墨画,让她俩外出采买东西时,只许一个人去,另一人要暗中藏在书幽芳亭,以防有人使下作手段。
本来也是防患于未然才多此一举,没想到,沈婉瑜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被世子数落,又赔钱万两,这口气,那小妮子怎么能咽的下?
沈婉瑜平时越是躲着楚灵玥走,她这心里就越记恨。
小青愤愤道:“那贱婢偷偷潜进小姐闺阁,偷偷塞了这个……”
一封桃花笺。
楚灵玥看着小青递上来的那粉色信封,不由暗暗好笑。
怎么这些个世家千金,害人的手段就不能别出心裁一下?
这都大盛兴和年间了,怎么还用轩辕汉室末年的宫斗手段呢?
楚灵玥小心翼翼打开桃花笺,一行仿着她字迹的娟秀小字便跃入眼前。
竟然是一封情书。
以大盛的习俗,除了夫妻之间互写几封情书不会被世人诟病外,也只有勾栏妓子才会这么“开放”了。
若是换成未出阁的千金闺秀给男人写情书,传出去,还不得被士林大儒们批判死。
像是不知廉耻之类。
“给男子写情书”虽然没有直接罗列进凌音书院戒律的“六逐五劝”内,但一经告发,核实无误,那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书院。
楚灵玥眉头一挑,“想把我赶出凌音书院,断我前程?”
小青愤愤道:“还好小姐未雨绸缪,先有布置。不然纵然小姐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这个时代没办法做高明的字迹鉴定,这字仿得足以乱真,要不是楚灵玥知道自己没写过情书,初看这字,连她自己都以为是自己写的。
“能把我的字仿得这么像,也只有沈家才有这个本事了。”
“可是小姐,那沈婉瑜是如何掌握小姐的字迹的?”
小姐平时也不练字,沈婉瑜怎么会仿小姐的字?
楚灵玥笑道:“定是收买了礼部的官员,取得我的大考试卷了吧。”
大考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闺秀们的试卷虽仍在礼部封存,但看管也不会那么严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