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扯了个笑脸出来,示意自己一直在听。
什么事儿非得喊上门来说,昨天来了一趟侯府,却什么都不讲,多半是柳学士觉得不便当着柳玥的面说。两位朝堂重臣在,每句话都能掀起风风雨雨来,明晃晃地把柳玥支走了,简直就是坐实了“有大事发生”。
回想起来自从中秋之后,皇帝便没有单独召见过他。北疆并不太平,说来也是诡异,这才一年不到,北地那边就要要复起的阵势,很难不让人觉得是他镇压无功,叫他们这么快就休养起来了。
他回过神来,对上柳玥的眼睛,她今天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早晨的出糗还是其他原因,总是笑眯眯看着她。
“怎……怎么了?”谢易有点心虚,该不会是刚才想事情时候没管住表情?
紧接着唇边上有指腹擦过的触感,柳玥掏出帕子拍了拍手,“早上吃的芙蓉糕,黏在嘴边上了。”
谢易伸手摸了摸脸,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擦掉了,“郑叔也不提醒下我。”
管家在府里打了个喷嚏,抬头看看天,决定给自己加件衣服去。
“他头都不敢抬,怎么提醒你。”柳玥抿抿唇,“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谢易打了个哈哈,“想等会儿见了你爹怎么办,昨天他气着了,要是今天还没消气,别一会儿拿我撒气吧?”
“都见过这么多次了,难道上朝时候我爹也会为难你吗?”
柳玥问得他哑口无言,谢易摸了摸鼻尖,岔开话题,“你手怎么这么冷,你当心别冻着了,要不让他们给你先用着手炉和汤婆子吧。”
“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给我捂被窝。”柳玥拨弄着挂坠上的流苏,很自然地说着让谢易大为震撼的话。
今天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柳玥不对劲。
一种愉悦又欣喜的感觉顺着爬上谢易的脊梁,以往他多说几句情话都要被她害羞地捂嘴。
柳玥专心致志玩着流苏,打了结又解开,再换个方式打结,完全没管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谢易心里掀起了什么惊涛骇浪。
她只是为自己早上的发现感到窃喜。
之前谢易总在她面前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可是明明就喜欢她,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谢易平日里心思活络,在这方面上哪里是柳玥的对手,被她三言两语逗得手足无措,只能捏捏她的鼻尖撒气。
郑叔在前面驾着车,听到车厢里头的动静,也不敢回头细究,开始在心里头盘算送出去的那些字画值多少钱,他得拨多久的算盘,去庄子上讨多少账回来呢。
侯夫人跟他要账册时候,他还窃喜了一阵,以为侯夫人要担起府里的事务了,没想到看了几天还没琢磨出个东西,就被侯爷收走了账册,说是老盯着看对眼睛不好。
那侯夫人看话本看得起劲时候也没见人说别看了伤眼睛啊。
管家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府里面没添乱的他就谢天谢地了,好在侯夫人的乳母是个靠得住的,随嫁来的那些小婢女都有英娘看顾着,不用再往他肩上添担子。
到了柳府,谢易把她抱下车,门口还是门房小厮规规矩矩等候在那,接过郑叔手上的缰绳,将马匹从边门引进去。
回了家柳玥就跟忘了边上还有个谢易似的,径直扑向柳夫人怀里。
谢易看着她们母女情深,扭过头看向老丈人,勉勉强强扬起了个笑容。
他没让郑叔跟进来,亲自带了东西进来的,柳学士目光停留在那堆盒子上许久,开口说道:“我不收礼。”
柳玥抬起头,“女儿送给您的也不收吗?”
柳学士被话噎住了,“倒也不是……”
闻讯而来的柳承明一进门就看到谢易手上的东西,顺理成章接过去,“小妹有心了,知道父亲喜欢古玩字画。”
孟姝推了推他,柳承明还一脸茫然地看了看父亲和柳玥,见到柳学士甩来的眼刀,再看看面露尴尬的谢易,猜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是柳玥很不给面子地说了下去,“是女儿亲手选的,要是父亲不收也太不给女儿面子了。”
孟姝别过头挡着脸笑了笑,不戳穿小妹。她一向是很善解人意的,拉过柳玥的手,问她去不去园子里看看热闹,新栽上的桂花开得正浓烈。
柳玥点头,想着父亲和谢易有话要说,也不用留在这打扰他们。
柳承明也想跟着孟姝离开,被柳学士喝住,颔首示意:“跑什么,坐下,跟着一起听。”柳玥摆摆手,冲哥哥做了个鬼脸,离开时候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许久不见孟姝,柳玥当然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说个不停。
孟姝很少有机会见她,即便柳承明跟她说谢小侯爷不是二皇子那样的烂人,她也依旧是担忧着柳玥的近况,好在亲眼见到她过得开开心心,比起以前焉着的模样截然不同。
“嫂嫂,我想求你个事。”柳玥咬了咬唇。
孟姝疑惑:“自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事情直说就是了,你开口了哪还有我们不答应的。”
柳玥犹犹豫豫道:“就是……能不能找两个产婆送来侯府,靠谱点的那种。”
孟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她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小妹不会是……?”
柳玥摆手:“不是我,是侯府上有一个。”眼见着孟姝要往后院小娘那方面想,柳玥急忙解释了一通,把绿绮的事跟她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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