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倒也是一时兴起,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兴致了。
“幸侯你快回?去吧,你伤还没怎么好吧?我不出?去了。”明婵走到软榻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看向香竹,道,“备水吧。”
香竹松了一口气,赶紧应是。
幸侯抱剑推开两步,守在外边门边。
他倒是不怕明婵逃跑,外面那么多安慰潜伏在暗处,若是发现明婵离开客栈,定会跟上然后派一个人开跟他汇报。
大明宫,勤政殿——
大殿两边两排龙蛇金架子上一排排红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想整个大殿照的灯火通明。
入了夜便越发的冷了,特别是在这?样空旷的大殿中。这?里是帝王处理政事的地方,地龙遍布大殿的各个角落,若是换个正?常的皇帝,正?值冬日,大晚上的处理政务再怎么勤俭也得加两盆炭火。
然而姬星梧本就不是正?常皇帝,他压根就不算个正?常人。
曹驭怀里抱着?拂尘,站在一旁候着?,冻得一阵一阵的哆嗦。长久的站立,导致他腿部?血液堆积,腿脚都变得麻木起来。
他悄然向龙椅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那厢龙椅上月白龙袍的陛下眉目隽秀,薄唇微敛,提笔在白娟纸上写着?什么。
陛下心?情仿佛不是怎么的好啊,今日晌午金吾卫不是还送来了孟小姐那边的信件吗?按理说心?情该好些的才是,怎么看过?之后仿佛更阴郁了,脸色黑的都快滴出?水了,这?一下午都维持着?那样的表情。
曹驭心?瞎按按叫苦,脚上仿佛没有了知觉,他只好些微的挪动脚跟调整着?姿势,企图让下半个身子舒适一些。
这?殿里跟死人冰窖一样阴冷,陛下真的就感觉不到吗?
曹驭站在陛下右侧不到两尺处,奴才们未得允许,不得直视天颜。为了察言观色,更好的迎合主子们的心?思,他们只得悄悄的去瞥上一眼。
然而在曹驭看不到的地方,姬星梧那双漆黑的凤眸虽是望着?手?下的白娟纸,然而视线却飘远模糊起来。
手?上攥着?的紫竹杆狼毫,笔杆着?实纤细了些,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用力,那可?怜的紫竹便拦腰折断。
冰凉的寒意一寸一寸的爬上他的身体,叫他又清醒一些。
望着?手?里已经断掉的笔杆,他淡漠的将?其随手?扔开,又随手?拿起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重新蘸了墨来。
确实是习惯了,他不需要那些温暖的炭火。
那些温暖只会冲昏他的意识,叫他被脑中那些喧嚣的声音吞噬。
额角两侧青筋仿佛搅在了一起,还在抽痛,然而随即席卷上来的寒意将?这?股抽痛微微推散。
第77章
殿中一片寒凉, 姬星梧凝眸向阶下望去,之间那一片暖色的烛光融在了一处。这样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些许的烛光, 是暖的了。
他这古怪的病症自然?不能让任何人得知,太医院中只有太医院首对他的病症知情, 然?而却依旧是束手无策。
古怪的头痛常常伴随着耳边地狱般的喧嚣,这么多年来姬星梧早已经习惯了, 对于能否治好这病症毫不在意。
本来,已经为那次意外,他的头疾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发作过了。
龙案边放着几封书信, 是幸侯让人传回?来的。
信里, 明婵每日悠哉悠哉的吃吃喝喝, 在马车上时会与香竹一起玩着叶子牌。
幸侯一张一张的记载明婵每日的日常, 事无巨细每日都是如?此。
有的时候, 马车到了荒凉的地方,没有城镇,明婵晚上便会休息的极早, 然?后次日催促着他们快些赶路。
白?皙的可以?看见血脉的手, 随意拿起一封。
信纸缓缓展开,里面工整的字迹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纸。幸侯做事认识死理,陛下有令要事无巨细的记载,他便认真的详细写?着, 从每日的膳食到说了什么要紧的话, 皆一条一条记载得清楚。
冬月十七, 路上遇上些小?雪, 马车于畿镇停留。天色已晚,入住天一客栈。
乘着夜色, 孟小?姐带香竹男装入青楼取乐。臣询问,香竹拒不承认。
香竹对孟小?姐道:“此事事关名节,小?姐万不可玩笑。”
孟小?姐笑道:“什么名节不名节,香竹,人活着就是要及时行乐,莫等?归去之时后悔。你瞧你苦哈哈的,死了肯定要后悔白?活了一世。”
姬星梧眸色微暗,她?向来无拘无束,不为世俗所困。世间富贵留不下她?,权势也不过是如?云烟。哪怕他想许她?后位,她?也从未想过要留下来。
信笺再往前翻几页。
冬月十二,小?雨绵绵,出京城。
孟小?姐掀开车帘,看着城门,道:“香竹,你在宫中住了这么多年,如?今就要离开了,不再多看几眼,日后怕是见不到了。”
香竹问:“小?姐这样说,是日后不会再回?来京城了吗?”
孟小?姐放下车帘,笑道:“北疆离京城太远,路不好走,怕是不会回?来了。”
香竹犹豫:“小?姐不会想念……”
“虽然?宫里的鸳鸯汤,金玉蜜露丸,玉佛手,清蒸鳕鱼汤……”明婵犹豫了一下,“倒确实是挺想念的。”
香竹哑然?:“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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