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然不会这样做,鸳鸯已承认是她和外人勾结所为,并说将所得金子藏在甘露宫的鱼池下。因此,臣现在就要冒犯,必须清空鱼池查证鸳鸯所说是否属实。”
姚荺咬紧嘴唇,怪不得鸳鸯去了这久未归。“赵常侍,请放了鸳鸯。”
“鸳鸯一定会放,只要臣找出那个与她暗渡陈仓之人,她便自由了。”
“那随你吧。”姚荺转身进入屋中。
赵常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姚荺的反应与他设想的一样,天大的事压下来也是面不改色,她的心思比司马御还难猜。
“开始吧。”赵常侍向禁卫军摆手。
鱼池中的水在往外溢,几十尾鲤鱼急先恐后往岸边挤。
禁卫军跳入鱼池中,鲤鱼感到有人进入水中,开始在池中乱窜,有的跳到地上,没多久功夫鲤鱼便给捉光了,然后禁卫军开始把鱼池的水往外排。
赵常侍抬头望着天空,让雨尽情地打在他的面颊上。
他的脸完全湿了。
“赵常侍,水排干了。”
鱼池的水见了底,里面什么都没有。
赵常侍抬起手,中指微动,道:“把鱼腹全剖开。”
几十尾鲤鱼便在鱼池边的岩石上被剥腹,血水顺着岩石又淌入鱼池中。
“赵常侍,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结果是赵常侍早就猜到的,所谓鲤鱼仙只不过是鸳鸯编的谎言,看来须得对鸳鸯动刑才行。
屋里梅兰躲在窗前向外看,道:“殿下,赵常侍带着人走了。”
姚荺抬起头,放下手中纳了一半的鞋底,迅速走向门外。
梅菊赶紧撑伞追出去,将伞打在姚荺的头上。
鱼池四周散落着被剖开鱼腹的鲤鱼,血水和雨水汇成涓涓细流。
姚荺将鲤鱼都拾在一起,叹了一口气道:“等雨停了,你们姐妹俩拿出去埋了吧。”话说完,她的眼圈泛红,前天的那个夜鲤鱼仙从鱼池中出现,当他应承帮司马措时,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欢喜。
可是,鲤鱼仙是否知道他会自身难保呢。
“殿下,雨大太进去吧,别着凉了,你看你衣裳都湿了。”
姚荺站在鱼池前,雨水滴下,鱼池底部又漫了水。
忽然水在动,一团黄泥被拱出来,姚荺倏地瞪大眼,只见一条两斤多重的大红鲤鱼从泥土中钻出来。
但鱼池底部的水还很浅,它无法游动,不断地在鱼池底拍打。
有一条漏网之鱼。
姚荺欣喜若狂,情不自禁跳下鱼池,捧起那条鲤鱼。
怪不得有说鲤鱼会打洞,也许就是打洞才救了它一命。
姚荺开心坏了,她拿着鲤鱼看,这只鲤鱼的嘴一直张着。姚荺试着去捏着它的嘴,但鱼嘴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无法合拢。
这让姚荺感到奇怪,对着鱼嘴仔细地看,才发现鱼嘴里有一点荧光闪动。
她伸手在鱼嘴里一掏,指尖触到一个硬东西,略用力姚荺便将那硬东西掏出来。
那是一枚翡翠玉韘。
第9章 殿下,你是要威胁臣吗?
握着这枚翡翠玉韘,姚荺不由想起《诗经》中的《芄兰》篇。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韘佩戴于大拇指,下端齐平,上端为弧形斜面,正下方有一个凹槽,是用来扣住弓弦,这样放箭时避免手指被急速回抽的弓弦擦伤。
一般韘的正面雕琢成兽面纹,下方有两个孔,可穿系绳固定。
男子佩戴韘,就意喻着长大成人。
姚荺回到屋中,在窗前仔细看这枚翡翠玉韘,它的正面是刻成虎面,虎眸圆睁,虎虎生威。
她曾见过这枚翡翠玉韘,三年前大婚的那一夜,她与司马措行合卺礼时,当时司马措的拇指上便戴着这枚翡翠玉韘。
这枚翡翠玉韘原是高祖皇帝所有,高祖皇帝曾戴着翡翠玉韘一箭射死曹叙赢得天下,于是这枚翡翠玉韘便作为皇帝的信物一代代往下传。
姚荺也知道这个来历,因此当她第一眼看到玉韘时便认出来是司马措之物。
“鲤鱼仙原来是他。”
姚荺释然地笑了,没有想到司马措会以这种方式默默地帮她。
“他并没忘记我,而是时刻关注我,那他真是太难了。”
姚荺没有太多的时间开心,也没法让自己一直激动下去,她还要为鸳鸯的安危忧心。
鸳鸯落在赵常侍的手中,那纤纤弱质如何禁得起赵常侍的严刑拷打。
姚荺决定亲自去一趟掖庭。
她换上蓑衣,戴上斗笠,脚踏木屐,这是昨夜里司马御留下来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滂沱大雨,雨丝从蓑衣滑下,里面的衣裳却丝毫不湿。
梅兰梅菊各执一把伞,跟在姚荺的身后,她们内心其实相当害怕,毕竟没有皇后的身份,可要是不去就又显得太薄情寡义,不顾与鸳鸯的姐妹之情。
此时赵常侍正在掖庭里修补被司马措雕坏的案台,像阴沉木和紫檀木都是比较难得的木材,世上罕见,偏这两个姓司马的一点都不珍惜,或者说不识货。
赵常侍爱财,爱这世上罕见的珍品,就是不爱人。
案台被司马措雕了一个美人,这倒好修补,刮一刮,再重新上漆便行了,可是被司马措用刀扎出的一个洞就不好修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