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倩倩三两句话,说的秋彤臊红了脸。
“姑娘……可羞死人了……”
秋彤揪着手里的帕子,绞成一团乱麻。
伍倩倩居高临下的看她,嘴上说着和善的话,眼底却有冷冷冰霜。
等辛氏从明月楼出来,乘上软轿正要回去,伍倩倩才从小路出来,眉眼垂丧,撅着嘴,手帕抽着一旁的草木撒脾气。
春姑姑喊她近前,询问缘由,听说是打马吊输了银钱,直笑她小气。
又嘱咐她亲事将近,一家子姐妹说说笑笑也就罢了,万不可再随意出门走动,叫人家看笑话了。
伍倩倩只乖巧点头,满口的应下。
转眼,到了四月中。
苏永望来崔家纳聘,送了一对大雁,膘肥体胖,堆在绑了红花的聘礼上,好不喜庆。
曲映悬替了崔永昌的差事,门前唱礼,又帮着招应上门吃酒的亲朋。
崔永昌架着胳膊,虽不得走动,但在屋里窝着他又不肯,索性给安排了一桌世家子,相熟的几个坐在一处,吃酒耍笑也是热闹。
冯承业因与本家关系亲近,也有幸坐到了这桌。
崔永昌连吃两杯,心里通透,又满了一杯正要举起,却被身边的冯承业抢了去。
“崔兄,你可不能吃醉了。”
冯承业仰脖子吞了杯中酒,还空杯子回去,啧舌道:“刚才我爹得了差事,板着脸又来差使我,今儿你若是醉了,回家我就养另一条腿了。”
他腿伤才好,天香楼的小蝴蝶、小牡丹都等着他宠乐,可能因这点儿事儿耽误了。
一旁出来个小公子拦道:“你这人啰嗦,管的真多,他爱吃酒就让他吃,回头头疼了要吐,也是他自己受罪,要你做什么孝顺儿子?”
说话的是隔壁瑞宁爵爷家的小外甥,名叫谢安康,前些日子才打蓬莱来的。
因他舅舅的缘故,也将他安排在了这桌。
冯承业虽不认识此人,但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这些世家公子,是一个也不能得罪。
“是是是,吃酒也是为着高兴,只是崔兄大病在身,还是要少些才是。”冯承业指着崔永昌夹着板子的胳膊。
“他病他的,你孝顺你的,怎地我一旁观者就不能说了?”谢安康咄咄逼人。
“你……”冯承业被他怼地说不出话。
崔永昌扭头,瞧清楚那人是谁,只抿嘴不语,却不帮冯承业出头。
等两个人各自收敛,他才借故起身,到别处跟好友解释。
“他就一穷酸书生,满肚子的骨气,却偏给他老子卖了,说是要给改名换姓,给他舅舅家做儿子。”
崔永昌拍拍冯承业的肩头,宽慰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去南外楼,我请你吃桃花醉。”
冯承业弄不明白这个道理,挠着头道:“认到瑞宁爵爷名下有什么不好?那是他亲娘舅,又不会亏待于他,还能白得一份家产。”
旁人几辈子求不来的好事,那姓谢的怎么还发脾气了?
崔永昌轻笑,举例道:“漫说是他,换做你我,也要心里堵得慌。”
冯承业看他一眼,哼哼道:“要过继你?除非你娘舅是玉皇大帝。”
“去你的。”崔永昌笑着啐他。
正要一同回席,却见不远处的小路上过去俩人。
一个是今天才见的苏永望,另一个,则是穿着巡检官服的秦樱。
冯承业揉了揉眼睛,晃着崔永昌的肩头问道:“崔兄,姓苏的不是要做你妹夫么?怎么跟你小姑姑纠缠一道儿了?”
崔永昌也是吃惊,“走,咱们跟过去瞧瞧。”
他揪着冯承业的衣领,一路尾随至侧院的一角耳房。
亲眼见两个人关门进屋,崔永昌凑了过去。
在门窗偷听肯定不成,秦樱功夫了得,若被她抓到,没等他们去前头揭露行径,就得先在这处被打个半死。
冯承业指了一旁的小窗,比着嘴型道:“去那儿。”
他蹲下身子,叫崔永昌踩着他的肩头,两个人扒着墙起身,正巧能瞧清楚里面的动静。
“阿樱这个请求,恕我不能同意。”
苏永望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勾起嘴角说话,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在秦樱身上。
他模样长得周正,跟画像上没多大的差别,在前头初见那会儿还没觉得怎样。
眼下没了旁人,才把真面目展露出来。
“我要你同意?”秦樱抽出一旁的鸡毛掸子,比作刀剑,直指苏永望的脖颈。
“这事儿还没敲定,你去找我嫂子退亲,你要做官发达,自有我来给你安排。”她声音冷冰冰的,仿佛听到一个‘不’字,就能敲折苏永望的狗头。
苏永望却不带怕的,笑着抬头,直勾勾地望着秦樱的眼睛。
“退亲?推了崔家表姑娘的亲事,去你们康王府做姑爷么?”
秦樱:“……”
“平江府六品同知,那可是盐粮上的肥差,若不是崔家出面,岂能落到我的头上?”他笑着拂开秦樱手中的鸡毛掸子,“阿樱若是还得康王府撑腰,我自是会听你的。”
“可惜了……”苏永望话音一转,继续道:“听说你那哥哥要袭爵了,他做了世子爷,康王府日后,不就没你的位置了。”
崔永昌在外头听得眼睛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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