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福娘点头,杨氏立马又担忧道:“你要不写信问问她怎么回事儿?我听说她要和王大公子和离呢!”
福娘蹙眉道:“娘, 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
搬到省城之后,她与玉秋也没有断了联系,常有书信往来, 但玉秋从未在信里提过什么和离,前两天还说布庄进了一批京城的上好绸缎, 约她下回一起做夏衣。
杨氏看她不信,便把今日在庙里听见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她今日去上香时,旁边跪着的是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因她跪拜许愿的时间实在太久,杨氏不由多注意了她一下。
而后两人求签时也是同路, 那妇人先抽,似乎问的是子嗣,住持说是上上签,那妇人和身边的丫鬟立马笑了起来,那丫鬟欣喜道:“老夫人,您看,还是表小姐有福气,这是要一举得男呢!哪像夫人……”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小,贵妇人握着竹签不悦道:“提她做什么?她刘玉秋嫁到我们王家,好吃好喝供着她,可她呢?连个孩子都怀不上,还敢闹和离!”
她左右看了看,见着杨氏,神色有些不自在,嘀咕道:“算了,不说她了,真是晦气!咱们跑这么远来给莹儿祈福,她定能给我儿生个大胖小子!”说完她便领着丫鬟离开了。
刘玉秋……王家……杨氏回来的路上便一直在琢磨,总觉得有些熟悉,后来才想起来,这不就是福娘那位好友吗?
她立马就赶着回来告诉福娘了。
福娘又仔细询问了那贵妇人的样貌,发现婆婆口中描述的与王夫人确实差不多,她心下一沉,知道这事怕真不是巧合。
她又把刘玉秋最近几月写的信翻出来看了看,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二人都已为人妻,书信中难免有时会提到夫君家人,而刘玉秋自上个月之后,便再没有在信中提起过王家了。
福娘不免有些懊恼,自己这几个月来,把精力全放在了妙味斋的生意上面,竟然忽略了玉秋的异样。
玉秋不告诉她,或许是怕她担心吧,依玉秋的性格,能闹到和离这一步,怕是真被伤了心了。
福娘立马提笔给她去了一封信,不久后,便收到了回信。
抽出信纸那一刻,福娘心都皱在了一起。
那信笺上两团洇开的墨水,显然是写信之人落下的眼泪所致,福娘越往下读,便越是心惊。
玉秋在信里说,王世诚在一次醉酒后,走错了屋子,进了表妹的房间,二人行了苟且之事,那表妹醒来后,哭着要上吊,王世诚无奈,只能将她纳为妾室。
这位表妹使了些手段,让她与王世诚之间有了误会,不久后,表妹怀了孕,污蔑玉秋想害她的孩子,而最令玉秋心寒的是,王世诚竟然相信了。
王夫人也站在表妹那一边,对她冷嘲热讽,玉秋在府里如履薄冰,终于忍不下去,提出与王世诚和离,回了娘家。
忆起从前未成亲时,玉秋对王公子的那份爱慕,福娘不由轻叹一声。
不走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人会变成什么样子,那时在廊中遇见王公子,他对玉秋的担心不似作伪,然而才过了一年多,就已经全变了。
福娘给她回了信,她自然是支持玉秋和离的,她其实很高兴,玉秋在看清了王家人以后能够勇敢脱离,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王家这是完全忘了刘家是什么家底,敢这样欺负玉秋,也是太得意忘形了。
没多久,玉秋便又来了信,说已与王世诚和离,过几天会来省城拜访福娘。
福娘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玉秋虽然还是有些难过,可已是渐渐放下了,字里行间都比从前坚韧许多。
祸兮福之所倚,这事对玉秋来说,也不尽然是坏事。
*
转眼间,又到了张柏的生辰。
今年倒是凑巧,十七岁生辰这日,张柏刚好放旬假在家。
一大早,张柏便被杨氏叫了起来,他起身时发现身旁已经凉透了,福娘不见人影,不知去哪儿了。
等他快速梳洗好出来,福娘便笑盈盈地拉着他坐到桌边,端来了一碗长寿面放在他面前。
杨氏也从厨房里出来,揣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张家每次有人过生辰都会吃长寿面,张柏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朝老娘和妻子温柔一笑,便卷了面喂进口中。
才嚼了一下,他便察觉到了不同。
吃了十几年杨氏做的面条,他自然能分辨出,这面比母亲做的要更柔软一些,汤头也更浓,虽然筋道差了点,可却是另一种风味。
他诧异地抬起头,杨氏正使劲朝福娘给眼色,福娘脸颊微红,轻声问道:“夫君,味道怎么样?我第一次做,你别嫌弃。”
原来真是她做的,张柏心里一片柔软,碍于老娘在旁边,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温声道:“多谢娘子,下回我让娘也教教我,待你生辰,也给你做一碗,只希望娘子到时别嫌我手笨。”
他低下头有些羞愧地笑了笑,说来也是可笑,他能用毛笔绘出万里河山,但这手一放到厨房里,就没什么作用了,笨的出奇。不说比不过福娘了,就是才五岁的张玉和张青,捏面团都比他手艺好。
福娘也想起他曾经在厨房里干过的那些糗事,也不禁轻笑出声。
张柏的生辰,一家人都给他准备了礼物。张得贵和杨氏给了他和福娘各一道平安符,这是两口子特意去庙里求了几天才求到的,请了高僧开过光,说是能护人一生平安,不遇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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