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被带走前,仍是一头雾水。
与他同样处境艰难的,还有在翊坤宫被幽禁的苏贵妃。
在镇华宝塔内被砸晕后,苏贵妃被送回了翊坤宫,塔身露出的诅咒,让皇帝大吃一惊,派人着手调查,一查才知,苏贵妃修建这塔,并非是为了给陈皇后超度,而恰恰相反,怀的是让她永世不得超生的心思。
皇帝怒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苏家人被全部带走,只剩下门人姚骞和世子苏远不知去向,陈国公的副将陈桃根亲自率人追捕,最终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山洞内,找到了这两人。
姚骞拒不认罪,当场咬舌自尽。
而苏烈的嫡长子苏远,痛哭流涕,抱着桃根的大腿哭嚎道:“小将军饶命!我招,我什么都招!我爹想谋反,我有证据!”
苏烈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自以为谋反一事,瞒得滴水不漏,可苏远还是知道了。
他之前不说,也是想着,若父亲谋反成功,那他就是太子,若是失败了,他还可以用手里的证据保命。
桃根最厌恶他这种无情无义的小人,揍了他一顿,把他押送回京。
隔天一早,百官齐聚朝堂,皇帝脸色苍白,端坐于龙椅上,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皇帝握了握拳头,忍着恨道:“各位爱卿,朕自登基以来,自认是夙兴夜寐,克己爱民,各位皆是国之栋梁,乃是朕之肱股,可——”他狠狠捶了下龙椅的把手,怒喝道:“朕不知,竟有人敢意图谋反,毁朕之江山!”
众臣面面相觑,猜到了皇帝骂的是谁。
昨日苏烈被禁军从将军府带走,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许多人初时有些惊讶,没想到苏将军竟然意图谋反,可再想想,却又觉得正常。
苏将军的野心,谁看不出来?
手握兵符,且军队就在京城不远处日夜操劳着,宫里还有个当贵妃的女儿,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以苏将军狂傲的性子,不想谋反才怪。
只是苏将军还是挺能忍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只要等到苏贵妃当了皇后,这天下日后不也归他苏家吗?怎么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忍不住了?
朝堂之上,众人小声嘀咕起来。
“宣——罪臣苏烈觐见。”赵林山高呼一声。
众人不由让开一条道,殿外,两名强壮的士卒押着一身囚服,带着枷锁的苏烈进来,苏烈身上带着伤,仰着头便不肯行礼,拿一双怒红的眼睛直直盯着皇帝。
一位士卒用力踹了他膝盖一脚,离得近的大臣仿佛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苏烈被迫跪倒在地,却仍是仰着头。
“苏烈!你可认罪?”皇帝沉声问道。
苏烈仰头大笑,“皇上,臣不知自己何罪之有,臣听闻皇上在白马寺遇险,便想前去保护,敢问皇上,为何要冤枉臣?”
皇帝怒极反笑,苏烈又接着辩解道:“皇上若是在意臣手中的兵符,大可直接拿去,何必要让臣蒙受不白之冤!”
苏烈并不怕皇帝,他虽然谋反失败,可皇帝还需要他的解药呢,再过半月,若是没有解药,皇帝就等着跟他一起去死吧。
恶人还倒打一耙!皇帝猛地站起身,指着他骂道:“苏烈!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你府里的私兵,是从何而来?”
苏烈冷哼一声,“那是臣府里的护卫,并非私兵。”
他府里养的私兵不多,平日里穿的也是护卫的衣服,为的就是掩人耳目,皇帝这样问,他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你!”皇帝气急,他昨日刚吐过血,身子还有些虚弱,于是挥了挥手,让人把证人都带进来。
“那他们说的事,你可都认?”
禁军领着一长串的人进来跪下,其中大多是苏烈的家眷,还有他的门客,张柏看见冯阶身后跪着萧观,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没想到,他到底还是走错了路。
苏远跪在前面,没等皇帝开口,就已经吓得两股战战,他“扑通”一声跪下,朝皇帝猛磕头,“皇上,皇上……都是苏烈做的,草民一概不知!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呐!”
苏烈目眦尽裂,想飞起一脚踹死这个不争气的孽子。
“苏远,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让诸位大人都听一听。”
“是,是。”苏远忙不跌地答应下来,不顾他爹想吃人的表情,颤着声说,“是上个月的事,我偷听到我爹……不不,苏烈,苏烈和姚骞两人在书房里谈话,说是要拿什么……什么药谋害皇上……”
他讨好一笑,“草民后面的没有听清,可草民派人跟着姚骞,发现了他在偷偷与药王谷的人来往,草民还查到了那人的藏身之处。”
他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苏烈不停咒骂着他,咆哮如雷,“逆子!你敢污蔑你老子!老子劈了你!”
苏远平时怕苏烈得很,但现在为了活命,梗着脖子道:“爹!你就招了吧,谋反可是大罪,咱们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张柏和沈清在后面悄悄对视一眼,都心想这苏远是真蠢,既然知道谋反是杀头的大罪,哪怕他把自己的父亲给捅出去了,可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
苏烈嘴里的话骂的越来越难听,不得已,只能用布条塞进他嘴里。
皇帝沉着脸对苏烈说道:“苏烈,朕自认待你不薄,你却再三加害于朕,若不是陈国公和张大人他们早有预料,恐怕朕便中了你的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