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我弃你们而去?”
王朝嘴角一抿,作为一家人,她贪生怕死,抛夫弃子,他们难道不该生气不该恨吗?
看他这表情,姚春暖在心里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孩子啊,心性就是单纯。都这个时候了,尚在耿耿于怀这些小事。
而王朗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她也很难出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是没关系,她和王朝对话也是一样的。
这一路挺累的,姚春暖干脆就倚在大牢墙上,闲闲地道,“你们也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怨气,活像我占了王家多大的便宜一样。”
“要知道当初,我对你二哥那可是救命之恩,王家想报答,姚家要求他娶我,不算过分吧?虽然吧,我俩身份不对等,他是世家子没错,但如果没有我救他,或许他人都不在了。难道你二哥一条命还比不上你们王家嫡次子一个妻子之位?”从不甘不愿地应下婚约,到将人迎进门,王家拖了将近一年。
王家人沉默,这也是他们当初愿意妥协的主要原因。
“在你看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姚春暖问。
王朝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起这个来了,但不妨碍他鄙视她,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迎着他的鄙视,姚春暖继续,“在你看来,我爱慕虚荣,贪恋荣华富贵,对吧?”
“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王朝忍不住道。
“我是啊,我没说我不是。”姚春暖很干脆地承认了。
王朝惊呆了,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这么说她自己!难道她弃他们而去之后,自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王朗的眉头微拧,不明白这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姚春暖继续说道,“我嫁进王家半年,一来,你二哥对我并无多少感情,二来,我也并无孩子傍身。如今王家就如同一个泥沼,我自行求去,与王家脱离关系,或许无情无义了点,却也是人之常情,对吗?”
原主嫁进去半年,与王家人的感情还没处出来,他们对她的态度淡淡的,不失礼却也不咋亲近。在有另一条路的情况下,原主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王家吃苦受罪?
“你们对我有怨气,无非是想让我留下来一起同甘共苦。但是,你们提这样高品质的要求,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前面说了,她就是个爱慕虚荣贪恋富贵的女人,现在加个贪生怕死也不出奇。再说了,谁不贪生怕死呢?
王朝瞪大了眼,如此无耻的话是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大牢里,被迫听了全程的王御史和王阳,父子俩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卑劣的一面!但莫名觉得有几分歪理是怎么回事?是啊,她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要求她有高尚的品质,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你对自己的品性倒是了解得明明白白。”王朗眼角微抬,微讽了一句。
姚春暖供认不讳,“那是的,我不仅明白自己的品性并不高尚,同时也对自己的废材程度很了解,不管是牢狱之灾还是流放千里还是上断头台,哪一个我都承受不了。”
然后她跟着回了一个假假的笑,“我知你看不起我,但就是我这么一个人,还会顾念着往日夫妻一场的份上来给你们送点吃的。若你当初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搞不好连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跟前哩。”
上头的人不介意她这种小人物来探监,因为在对方看来,她以及姚家能发挥的能量太小了。但是与王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就不一样了。而且,她敢说,对方为撇清关系,一定会避不见面的,省得被误会被牵连。
王朝不服气地鼓了鼓脸颊,不想相信她的鬼话。
“难道不是吗?这些日子,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来看过你们?”姚春暖一脸讶异。她刚才都和看守的官差打听过了,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看望王家人了。
她的话,让王家众人心中俱是一黯,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
气氛沉闷,姚春暖罢罢手道,“行啦,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咱们人哪,还是得往前看。我一直觉得,活着走下去,前面才会有千万种可能。”生命是一,后面是零。只有保住了一,后面的零才有意义。
王御史在审判之后,便触柱而亡。他是御史,蒙受不白之冤,可不就想以死证清白?
王御史就是太过刚正不阿了,身为御史,监察百官记录要事没错,但皇家的事,哪有不龌龊的,特别涉及的皇位之争,你非记录个明明白白,这不是逼着某些人动刀子吗?
所以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敬佩她恻然但她做不到,但不妨她提一句。
想到这个,一时间,她有些萧索,也没什么兴致呆下去了。
她说这些时,没注意到王朗也在看着她,眼中若有所思。
“行啦,我时间不多了。食物你们接着吧,估计是最后一次了。据我所知,衙门不日便要提审你们,日后便是想送都没机会了。如果不想吃,你们就拿来喂老鼠吧!剩下的,我一会带到女牢那边。”
闻言,王朗心中一动,她透露的这个消息,还有先前那句活着走下去才会有千万种可能,会是她故意的吗?这女人还有良心?
姚春暖没再多说什么,提着半篮子的芝麻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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