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剑有辱使命,宋姑娘今日下午失踪了,未能将她带出来,请公子责罚。”
季景辞见只有影剑一个人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寒声道:“你说什么?她是何时失踪的?孤不是让你不离她半里之外?”
“影剑该死,午后见州府的官差鬼祟,想着宋姑娘在诊治新来的病人,应是无碍便去查看官差,谁知半路回来宋姑娘跟那人竟都消失了。”
影剑以头磕地,“这制药坊四处都找遍了,都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因为着急来向殿下复命,只得暂停搜寻,影剑失职,请公子责罚。”
虞方霎时觉得气压低得可怕,明明只是一瞬,却感觉隔了好久,终于,季景辞凉凉开口:“先记上,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是未时三刻。”
季景辞看了看这四周的地形,除了这条绕山官道,并无其他出路,他沉吟了会儿,“给阿止发个信号,你二人速去方圆一里内搜寻,不在制药坊,一定还在附近。”
虞方有些迟疑,“可是公子,您怎么办......”
“孤就在此地,应是无碍,阿止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你们且去。”季景辞拂了衣角望天,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虽然他们的行程特意提前了两日,又并未公开太子出行的消息,虞方心下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他的职责是太子的安全,可是季景辞发了话,很明显他们要找的这个人殿下很是看重,他不敢忤逆,只得跟影剑立马行动。
渝州偏远,出行也多是靠水路码头,这官道自王家制药坊废弃后就难免有些荒芜,也亏得此次疫症运送病患跟物资,使得行路轻松了许多,不过这长亭年久失修,除了前亭有路人略微修整过,后面的廊道跟布告栏都已经被杂草包绕了。
风吹得四周草木沙沙作响,季景辞也不知等了多久,他推着动椅,从长亭的这头推往那头,又兀自回来再过去,如此往复,他心下烦乱,根本无法准确判断时间,只觉得天色越来越暗。
忽然布告栏后似乎传出了一声痛嘶,因为滚轮声,他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这声音竟有些像宋舟的......
他立刻止了下来,那声却又停了,就在他以为可能是出现幻觉的时候,草丛里再次传来窸窣声。
季景辞抿了唇,伸手拨开缠绕在布告栏上的枯藤,只见前方茅草丛里隐约有个倒着的人影,他心下一跳,顺手拾了根断枝拨开草丛,就见宋舟满身血迹倒在那里。
第38章 雨夜为你而来
季景辞见宋舟衣衫上暗红鲜红交错,白玉般的小脸被杂草割出了好些触目惊心的红痕,一时间他只觉心脏狠狠纠在了一起,痛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还好看她眉头有些微颤,应是还活着,他深吸一口气。
“宋舟,宋舟,你醒醒......”
宋舟却没有反应,只一张小脸皱着,季景辞想去拉她,可是动椅在杂草丛里很难前行,他看了看前方杂乱的翻痕,想来宋舟是从那边一路跑过来的,是还有人在追她?
季景辞眸光微凝,现下影剑他们还未回来,沈越止的人不知为何也还未到,他们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确认是自己人才出来最好。
想到此,季景辞不再犹豫,他试着去推宋舟,想要唤醒她,就在他推了几次无果的时候,他发现宋舟竟有些往下滑......
这里茅草很深,没想到旁边竟然是一处陡坡!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宋舟整个身子都快速顺着陡坡滑了下去。
他来不及思考,猛地站了起来拉住她,可是他本就站不太稳,哪里还拉得住,再加上这一股冲劲儿,两个人竟一起直直从陡坡向下滚去。
这些茅草都已经生长多年,割得脸部生疼,季景辞也没想那么多,第一反应将她搂在怀里避免再次划伤,本来都已经快要停下了,谁知道又是一个更陡峭的崖坡。
这一摔震得季景辞仿佛五脏都要移了位,下滚的势头却并没有停止,还好没磕到她。
眼看着就要撞上一块巨大的山石,他将宋舟的脸埋在胸口翻身一挡,他的头却磕在了山石上,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山野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茅草窸窸窣窣个不停,天色竟忽然暗了下来,不过一会儿,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稠密的雨线打在脸上身上,泛起阵阵凉意,宋舟猛地睁开眼睛:还有人在追她,她怎么可以倒在路边!
她立刻就要爬了起来,手指却忽然触到一片柔软。
她吓了一跳低头看过去,就见季景辞半横在她与山石之间,雨水将他的脸刷得冷白冷白的,垂下的眼睫也一动不动,身下是一滩被冲淡了的血水......
“景......景公子......”宋舟有些难以置信,雨线太密,让他看着有些模糊,她有些怕是她的幻觉,又有些害怕不是,终于,她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探上了他的鼻息。
是真的,还有气息......
冰冷中一丝暖意传了过来,季景辞缓缓睁开双眼。
隔着雨汽氤氲,他看见宋舟桃花眼泛着水意,湿漉漉的发丝覆在她的脸颊脖颈,就像一簇冒雨初绽的玉兰,疾风骤雨也不改生机盎然,他猛地伸手,将宋舟稳稳拉进了怀中。
宋舟懵了一瞬,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她还没能理出一点头绪,便听闻他胸膛传出了一阵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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