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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晋安帝下令彻查巫蛊惑乱一事,整个皇城便闹得沸沸扬扬了,宋舟这几日在太医署也听了不少传言,她心下担忧不已。
听闻太子太师徐聘跟东宫少詹事陈楠被禁了足,她再也按耐不住往西苑而去。
墨柏枝见到宋舟很是意外,她有些焦急道:“小舟,这个时候大家对东宫跟太子避之不及,你怎么还往西苑凑呢?”
听她如此一说,宋舟心里更是担忧了,“墨姨,这是什么话?我早就跟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今这情况,我怎能置身事外?”
墨柏枝心知宋舟误会了,她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下情况不明,太师跟少詹事又联系不上,西苑这边也只能等着殿下的指示,你是殿下在意之人,又好不容易撇清干系,此时更要明哲保身。”
宋舟想起那日季景辞离开前叮嘱她的话,让她有事去太师府找徐聘,不然则离开京都去麻风村暂避,可是他此时有了麻烦,她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就这样躲着?!
她深吸了口气,“墨姨,你跟我说清楚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了?”
墨柏枝见宋舟神色坚毅,心知瞒着她也无用,只会让她乱想,她叹了口气,“唉,这次这事儿明显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东宫出了纰漏,有人指证殿下请巫医诅咒陛下跟皇后,所以殿下的腿疾才会好得如此之快,偏偏陛下旧疾复发,他又向来忌讳巫蛊之事,所以更加生气,听说上次还连夜召集了好几名太医看诊。”
“现下陛下有所犹豫,太子虽并未被定罪,但听说近日一直是章氏母子在侍疾,朝政几乎被萧元崇一系把持,这往后如何真不好说呀……”
宋舟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那景……他可知道情况?可有准备?”
墨柏枝点头,“前些日子徐太师已经去过信了,陛下派了临江王跟蔡项去往少康山调查,殿下应该有数了,只是现在难免有些进退两难……”
“临江王……”宋舟还记得那个肥头大耳的王爷,他是宗正寺卿,之前在宴会上见过,很明显就是长公主跟萧元崇一系的,他们过去,能调查出什么好结果。
墨柏枝当然明白了,见宋舟神色,也知道她心里有数。
现下晋安帝在朝明殿养病,除了章氏母子其他人一概不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西苑的人也插不进去,他们迫切需要知道皇帝的具体情况。
而宋舟在太医署,是有可能接受到这些情报的,虽然不想她再搅进来,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墨柏枝沉吟片刻,终是开口:“现下祭天大典还未完成,殿下还可以拖些时日,若是完成了,陛下久未露面,情况不知,一切都是章氏母子出来传话,殿下若贸然回京都,只怕更是危险。”
宋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拉住了墨柏枝的手,“墨姨,或许我有办法能打听看看陛下的情况……”
墨柏枝看着她,郑重提醒道:“小舟,这对你非常危险。”
宋舟毕竟狠狠得罪过章若华,若是趁现在章氏母子没有空来对付她,她尚可直接跑路明哲保身,若是被他们逮着机会了,尤其是知道她在探听消息,只怕宋舟会很危险。
宋舟拍了拍墨柏枝的手:“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太医署就在皇城最里宫城外围,宋舟甫一回来就往御药房走,无他,御药房后堂是整个太医署的配药之所,要想知道皇帝的病情,可以先去看看王院正准备的药材。
来到王院正专属的正堂,门是虚掩着的,皇帝的药都是院正亲力亲为,里面有研磨声,应是有人,宋舟直接敲了敲门。
“院正?王院正?您在里面吗?宋舟有事来向您请教。”
王院正不似周院丞左右逢源,他能坐上院正全靠一身精湛的医术得晋安帝欢心,平日对喜专研的宋舟也多几分关照。
他是受太医署正统教学的,对于宋舟这样经验丰富的野路子,时常觉得新奇,两人又都爱交流医术,相处颇为融洽。
一听宋舟有事请教,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开了门,“是宋舟啊,先进来吧。”
宋舟本就想进去看看他在配什么药,此时便从善如流,跟着他进去了。
“你今日过来是有何事?这配药房有些乱,你小心些……”王院正一边继续配药一边问宋舟,还不忘提醒她注意一点。
宋舟看着王院正身上不小心沾上的药渣,双目偶尔往他身前的药包扫,“是这样的,院正,我师父的笔记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我想最近就拿去刊印了,只是我对这京都的商家不熟,您可知这刊印医书哪家书社比较好?”
王院正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斟酌道:“杏林书坊吧,你打算印多少?往日咱们太医署的医案笔记还有部分藏书都是在他们家刊印的,他们家还会负责售卖的,先说好啊,这笔记印好了我太医署得留几份的。”
王院正如此给脸面宋舟很是感激,想到今日过来的目的她有些惭愧,只好笑眯眯地朝王院正拘了一礼,“承蒙院正不弃。”
王院正也笑笑,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宋舟不用客气。
她瞥了一眼药包,还有几个药材看不太清楚,“今日无事,院正大人可要下官帮忙?”
王院正见宋舟打量药包,他谨慎起来,顺手将药包包了起来,笑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这点事老夫很快就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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