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姜斐回了公主府。
可是没有。
公主府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道明艳的人影。
他疯了一样找了她一日一夜,终于得知她被接到了国师府。
她没有寻短见,可是她却再不愿见他了。
他可以等,他想告诉她,他已经还完了年少时的温暖,也许从一开始,他执着于过往便是错的。
一旁脚步声传来。
陆执身形微僵,朝一旁看去。
裴卿正穿着一袭白衣缓步而来,看了陆执一眼后,直接进了府邸。
“大人,”侍卫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长宁公主依旧没用晚膳。”
裴卿凝眉,而后接过侍卫手中的膳盒朝偏院走去。
来到客房门前,他轻叩了两声门,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裴卿习以为常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明明是白日,可房中却遮得很是昏暗。
他走进里间,看着床榻上已恢复本来模样的女人。
这几日总是这般。
自那日从城门口归来,姜斐再未说过一句话,她只是蜷缩在床榻的角落,双手抱着膝盖,双眼怔怔地看着不知名处。
她从未流过一滴泪,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整人死气沉沉的。
若不是大夫诊完脉后确定她暂无性命危险,怕是被人认作行尸走肉也不为怪。
裴卿对这些,却全然没有任何感触。
他情绪本就鲜少波动,更何况是姜斐这般曾毁了婚约、还让旁人代嫁之人?
“长宁公主,”裴卿将膳盒放在桌上,“该用午膳了。”
姜斐依旧不语。
裴卿也不恼,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对外姜斐仍是长宁公主,自不可能一直带着人皮面具、易容成旁人的模样。
但在蓉蓉回来之前,他会让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像蓉蓉。并在蓉蓉回来之后,。
安静良久,裴卿淡淡开口:“长宁公主这番模样,让人分外忧心。”
“……”姜斐动也没动。
裴卿望着她,徐徐道:“有一位名叫陆执的人这段时日一直在满京城的寻找公主,前几日便寻到了国师府,在府外等了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只说想要见公主一面。”
听见陆执的名字,姜斐的眸细微地动了动,却很快又是一片死寂。
裴卿注视着她的变化,缓缓垂眸,再未多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姜斐方才抬起头来,眼中的怔然消失。
楚墨的好感度在剧烈波动。
陆执的好感度更是已经到了60。
倒是这裴卿……
姜斐垂眸笑了一声,她可真是讨厌这种好感度鲜少波动的人啊。
如今国师府是顺利进来了,但她可不愿一般扮演着“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既然陆执来了,那刚刚好……
姜斐下了床榻,看了眼身上的中衣,想了想,将身前的衣襟解得松了些,看了眼身前的那枚小痣,缓步走出房门。
府邸门口。
陆执垂首等待着,几日未曾歇息,眼前阵阵黑暗。
身前传来一阵脚步声,陆执没有抬头。
失望的次数多了,连抬头的勇气都少了。
一人恭敬的声音传来:“参见公主。”
陆执猛地抬头,一眼便看见正徐徐朝这边走来的女子。
姜斐。
她只穿着件雪白的中衣,脸色比衣裳还要苍白,满头青丝披散在两侧,发丝凌乱,神色木然地朝他走来。
她的眼神,再也没有光亮,反而死气沉沉的。
陆执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惊惧,后背阵阵寒意,想要碰触她,却不敢上前。
最终,姜斐站定在他跟前,抬头看着他:“陆执。”
陆执张了张嘴,却只觉如鲠在喉,只堪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属下接公主回府。”
“回府……”姜斐低低重复了遍,才又轻声道:“楚墨离开了,是吗?”
陆执喉结滚动了下,低头不语。
姜斐仍定定望着他:“带着姜蓉蓉。”
“公主……”
姜斐突然笑了一声,眼眶通红:“原来,你也喜欢姜蓉蓉啊。”
“那你是否早便知道楚墨与我成亲,不过是利用我而已?早便知道我的毒便是楚墨下的?”
陆执抿了抿唇,说不出否认的话。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姜斐呢喃着,声音嘶哑,“我的夫君利用我,给我下毒,我的侍卫,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却隐瞒了我。”
陆执怔怔站在原处。
姜斐沉默了好一会儿,站在那里,身形几欲摇摇欲坠,而后薄唇轻启:“脱衣裳。”
陆执身躯一僵。
“怎么?”姜斐嘲讽一笑,“口口声声唤我公主,而今却又忤逆我?”
陆执手轻颤着,良久伸手解开衣襟,堪堪露出胸口。
姜斐望着他的胸口,袖口滑落下一柄匕首,她攥在手中:“我若刺你,你会不会躲?”
陆执深深凝望着她:“不会。”
是他做错事在先,哪怕她只是他的恩人,他也绝不会躲,更何况……
陆执呼吸一紧。
姜斐扯了下唇角,伸手便要朝他刺来。
陆执闭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疼痛始终没有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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