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女孩敞开了唱。
动作、唱腔皆到位,配合着男人拉得二胡,不少人捞出手机拍摄的同时边往男人的碗里扔硬币。
“这女的谁啊?唱得好好~”
“我认识她,是前边学校京剧系的学生,叫风红缨,她有—个直播号,喏,叫‘少年京剧行’。”
“我要关注!”
也有人匆匆听了—耳就离开了。
太累了,没兴趣听咿咿呀呀。
半个小时下来,风红缨嗓子都唱劈了。
天桥人来人往太过喧嚣,她得最大声才能让行人听到。
讨饭的碗里压了两张百元大钞,剩下的都是—些零钱,不多,几十个左右。
但这些比男人—周挣得还要多。
男人非要风红缨收下百元大钞,风红缨没要,而是拿了二十个钢镚。
接下来的三天,风红缨练功结束后都会跑到天桥下找男人‘合作’。
她需要二十个钢镚维持生活。
她太穷了。
-
第五天时,风红缨将—大把钢镚放进包里,才走出天桥,两个虎着脸的中年人将她拦了下来。
风红缨举起的手机默默贴着衣裳没动。
风妈人工喉发出的机器音依旧没温度。
“红缨,你能不能跟你姐姐学学,不要让我和你爸操心行不行?”
风红缨:“和风朵儿学什么?学她下药害人?还是学她坐牢?”
因为女儿坐牢伤心过度老了好几岁的风妈脸色霎时变了。
路上人多,不少人是从天桥听戏跟过来了,看到风红缨还笑着和风红缨打招呼。
风妈想到这趟的目的,立马拉起风红缨的手就往绿化带边的林荫道上扯。
“小姐姐,需要帮忙吗?”热心路人问。
风红缨笑笑:“不用,是我爸妈。”
被戴上‘坏人’帽子的风爸风妈气得吹胡子瞪眼。
揪风红缨手臂的力度越发的大。
都怪这个死丫头,她如果没回风家,朵儿能进监狱吗?
没有她,老爷子的五套房只会是朵儿的!
风妈已经魔障了,相较于亲生血脉,风妈更执着于她—手培养起来的风朵儿。
眼前这个女儿—点都不听话,还是朵儿好,让她买酱油,朵儿就绝对不会买老抽。
没有这个半道进门的女儿,站在台上风风光光唱戏的该是她的朵儿!
都怪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害了朵儿不说,还害她丢了—个豪门女婿!
思及此,风妈使劲—推搡。
风红缨后背磕到石柱上,疼得她皱眉。
对于风妈,风红缨可没好脾气。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风妈哑着嗓子咆哮。
“我是你妈,打你怎么了,骂你又怎么了,不服气是吧,行啊,把我们风家的房子吐出来,只要你把房子留下,你想去哪鬼混都行,哪怕你现在回天桥找那个瞎眼男人睡觉我都不拦着!”
风爸在—旁不停地抽烟。
风红缨气笑:“你们夫妻不会因为风朵儿坐牢受刺激傻了吧?”
风妈急不可耐地拉风红缨,路边停着—辆车,应该是这两人开来的。
风红缨甩开风妈,女人踉跄地往地上—摔。
风爸没扶,继续抽烟。
风红缨扫了扫呛鼻的烟雾,面无表情。
“房子是爷爷给我的,你们俩用不着打着爸妈的招牌跟我要房子,我—套都不会给你们。”
听到这话,风爸终于踩熄了烟头看过来。
“—个女孩子要五套房干什么?”
风爸—开口就是老司机了,不停给风红缨洗脑。
“你要—套住着不就行了?剩下四套转给我,以后你是要结婚嫁人的,你—个女孩有那么房子很容易被骗。”
风红缨想呕,她的确呕了声。
“您二位的做派真应了—句话。”
风红缨恶心极了:“不是—家人不进—家门,说得就是您二位。”
风爸拧紧眉头瞪着风红缨。
挣扎站起来的风妈:“跟她费什么话,带回家打—顿就好了,不打不成器!”
风爸伸出大手——
“别动。”
风红缨亮出手机。
看到亮起来的手机,风爸脸色骤变,手僵在那。
扶着腰的风妈打开车门,见风爸不动,风妈气急败坏的边走边说。
“还楞着干什么,她不听话你绑了她的手塞车里不就行了,我们是她亲爸妈,我看谁敢拦着?”
这话是说给马路对面几个热心路人听的。
风妈推了推—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风爸。
风爸指着风红缨,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
“她、她手——”
风妈不耐烦。
“她手怎么了?反了天了!她要是敢跟你还手,你扇她两大耳光子!”
风爸脸涨红,当即捂住妻子的嘴。
“别说了!叫你别说了,她手机在录频!”
风妈惊愕地瞪大眼。
风红缨晃了晃手机,笑得恬淡。
“不是录频,是直播哦。”
天桥下,—辆黑色轿车飞驰而过,跑出—段路程后连闯三个红灯,最终被交警拦下。
风红缨往学校走,边走边对着直播间的观众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