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句话都带一个‘爹’,就怕外人不知道他是风红缨的爹。
风平哭天抢地的叫喊引来不少人张望,其中就有老中医队伍。
见风红缨没心没肺,风平立马抹眼泪扮做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全叔等人。
全叔认得风平,年轻时还抱过风平,然而全叔如何也没想到老太太唯一的儿子竟然成了卖国的贼子。
老大夫们指着风平的脑门破口大骂,风平圆滑,且能屈能伸,无论全叔几位长辈骂什么他都不还嘴,还哭嚎着嗓子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看着风平的厚脸皮,全叔拉下老脸向排长求了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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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长是来通知风红缨出发的,背上背篓,队伍继续前进。
和之前不同的是,于周郎的人也跟上了,在队伍最后边。
于周郎为了表明自己投诚的真心,特意将带来的弹药分了一点给排长。
排长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木仓身,终是接了这份礼。
但收编于周郎不是小事,排长不敢自作士张,便扛木仓先行一步将于周郎投靠的事第一时间告知边防军长。
风红缨到达前线时正值中午,老军长命炊事班做了一顿边防特色菜欢迎中医队伍的加入。
说是特色菜,其实全是开春后山上的小野菜,焯水后蘸着辣子吃。
边境苦寒,辣椒是奢侈品,老军长一下拿出这么多出来,可见欢喜程度。
重伤的战士们吃不了辛辣食物,风红缨便和老中医等人用中药调了一剂卤味包。
味道看似清淡,却是实打实的补汤。
吃多了拉嗓子粗粮的边防战士捧着碗喝得津津有味,喝见底后恨不得将碗都啃吃进肚。
后来准备打反攻战时,老军长让战士们坐下来给家里人写诀别信。
很多小兵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之前上战场是因为能领几块大洋补贴家用,现在让他们写诀别信,他们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中医队伍接替了这个任务。
常年在柜台上和药材打交道的风红缨等人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宽大的木桌边,十几名中医蘸着墨水替小兵们给家里人写信。
朴实的年轻人在外永远只会报喜不报忧。
风红缨写得最多的就是那句‘营地的卤水野菜味道不错’。
笔尖微楞,风红缨旋即下笔如游龙。
看着满满的一页纸,小兵们傻眼了。
几句话需要一张纸写?
战火烧起来后,中医们写得信九成都被摧毁,成功留存下来的不下百份。
这百来份中只有几份是风红缨所写,上面不仅有小兵们对家人的思念话语,还有那份卤方。
几年后,几个小兵拖着残废的身子一脸惨败的回到家乡,本以为家里穷的叮当响,然而入目的却是崭新的砖瓦房。
熟悉的卤香味在鼻间飘荡,断了臂的小兵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凄凉之地。
靠着那封卤方,小兵娶妻又生子,富甲一方。
建国后,白发苍苍的小兵亲自坐火车将写着卤方的那封家书送进了首都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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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墩做成的简易饭桌上,老军长以水代酒欢迎风红缨和全叔等人的到来。
于周郎没酒不吃饭,老军长和中医们开怀说了些话后,旋即让炊事班倒来一碗二锅头敬于周郎。
饭毕,于周郎带来的兵马正式编入边防第十九师,师长是于周郎。
为了更好的让十九师适应边防军事,老军长往十九师中插入边防军,下辖十九师第三旅的旅长正是在偷袭战中奋勇杀敌的陈岁。
排长因重大失误被降级,成了十九师军营中的一个小小班长。
拥有精良装备的于周郎带领十九师打了几次胜仗之后就开始飘飘然。
阳春三月,于周郎缕缕吃败仗。
三月初六的那一天,风红缨记忆深刻。
敌军的轰炸机悬在十九师战地医院上空来来回回,碗口大的地雷像撒黄豆一样往下掉落。
轰隆声震比凿山。
地动山摇下是医护兵凄厉的惨叫,穿云裂石的巨响震得睡梦中的风红缨右耳瞬间出血。
滋滋耳鸣后,风红缨顾不上耳朵上的疼痛抱起即将临盆的寇清瑶跑到外边。
“大小姐,我来抱她——”
段笑仪在隔壁帐篷,看到背着寇清瑶艰难行走的风红缨,段笑仪脑海中莫名响起那句话。
——不许晕知道吗!我背不动你。
身后的轰炸声没有停,溅起的火苗烧上风红缨的卷发。
风红缨咬牙抱着疼得两股战战的寇清瑶,见段笑仪张开手,风红缨像是没听见段笑仪的话,高声道:“挡在这干什么,没看到她快生了吗——”
段笑仪两手空空,眼睁睁看着几个月前说抱不动自己的女人抱着一百多斤的孕妇穿梭在战火之中。
敌军深夜炸毁战地医院后,风红缨等大夫立马被转移到深沟战壕中。
土窑房里,被血染红的担架一个接着一个送进来,一帘之隔的另一侧,寇清瑶在独自生孩子。
床位不够的情况下,伤员只能放地上,半个钟头不到,站在窑洞中的风红缨挪个步子都困难。
窑洞里的哭泣哀嚎声这边落下那边又起,叫得最大声的当属受惊难产的寇清瑶。
取下一名战士小腿上的子弹,趁着十二龙上药绑绷带的空隙,风红缨伸手探进寇清瑶下边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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