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旁边的刘公表情,都快气厥过去了!
“奴,司乐坊玉嫣,见过长史。”女子颇懂礼数,此刻轻声细语地自我介绍,福身见礼。
孔鸿其实都快疯了,这刘家的人怎么养出那么一个儿子的?背信弃义不说,竟然还让一个奴籍出来作证,坑的不仅仅是亲爹,更是刘家!
“玉嫣姑娘,你且将你所见所闻如实相告,好让长史明了,意图诛杀骠骑府上下究竟是何人。”刘郎君看到一众人都沉下脸,只以为他们是觉得他拿不出人证,偏偏人证亮出,可证刘氏清白。刘郎君正高兴着,不知是因他之举措而令人恨铁不成钢。
“逆子。”刘公气得大喝一声。
刘郎君拧紧眉头,有心说两句话,一旁的玉嫣反而面带笑容地道:“刘公何必动怒?这是害怕奴将你们的勾当全盘托出?”
此女一句话,引得人侧目,萧宁更是没有忽略在她眼下所藏的怨恨。
刘公,这个玉嫣跟刘郎君并非同路人,所谓的证人证明刘公的清白,刘郎君把人请来,结果如何,未知。
萧宁屏气敛息地等着下文,不负她所望,玉嫣张口道:“你与诸公在司乐坊说过什么,就算你们忘得了,玉嫣也忘不了。谋害朝廷命官,毁雍州屏障,你们是要置雍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似尔等仅存一己之私,全无百姓的人,当真让你等夺得雍州,岂有百姓活路。
“长史,奴等司乐坊的所有歌舞伎都可以作证,这些人,他们想杀骠骑将军。因骠骑将军远在边境,他们一时无法得手,故合谋控制骠骑将军府,意图威胁骠骑将军。”
得,这回证明再不是一人主使,做的也不是如某位郎君所愿,撇清亲爹的清白!
刘郎君一时也傻了眼,明显也反应过来了,这跟之前和他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玉嫣,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过,是他们合谋,同我父亲全无干系。”刘郎君这回终于急了。本以为成竹在胸,定能救父亲,也能救家族,结果倒好,这是把所有人都搭进去了?
“郎君要救你的父亲,更想救你的家族,若不是奴配合,你怎愿意带奴拜见长史,给奴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道破你们的丑事?
“奴虽是伶人,更是奴籍,在国家大义,百姓生死存亡之事上,奴懂得轻重。
“骠骑将军多年镇守雍州,正是因为有骠骑将军在,才叫胡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尔等不思忠国报国,处处只想争权夺利,莫不是以为天下人都同尔等一般鼠目寸光?
“民族大义,国之大义,竟然不及你们的私心,你们有何资格食君之?受民供养。”
哎哟,这位玉嫣姑娘的杀伤力非同凡响,听听人家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叫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百姓们中总有人那识文断字的人,大声地喊道:“说得好。若无国,何有家。”
萧宁万万没有想到能碰上这么一个神助攻,实在是太难得了!
有些话,哪怕作为当事人,真心所为,也能够反击于人,可要是辩驳,总是大打折扣的。
由局外人说出便截然不同,简直能扎得人心头直痛,又能引起人的共鸣。
“长史,奴自知身份卑微,奴之言,真真假假,整个司乐坊都可以作证,望长史明察,断不能饶了这些恶人。”玉嫣煽动人心,更觉得不够,可不得继续再接再厉,目的只有一个:让这群人死!
孔鸿板着一张脸,一时并未作声,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出,“长史,不能放过他们。”
可不是吗?这可不是寻常的小事,简直是心无国家大义,唯一己之私。
不说其他,只一点。
若是萧谌出事,雍州接下来何人可以抵御胡人?
不会有人觉得,世族杀了堂堂的骠骑将军,又能饶得了他手下的精兵强将,这一杀,必是要血流成河!
彼时雍州内乱,胡人并不傻,岂会不懂趁此机会攻城略地?
城若破,家何存?
显然,随着玉嫣一番话,有人惹起了众怒。
萧宁打量的视线落在玉嫣的身上,显得趣味。
玉嫣能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可见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这样的人和世族们有仇,不会是原本就是世族出身吧?
念头一闪而过,萧宁有意会一会这位。
“闭嘴,闭嘴。你们一群贱民,有何资格在此指手画脚?”刘郎君恼羞成怒,大声地喝斥,挥动双手,想让在场的百姓全都走开,走得远远的。
然而适才他有意闹事,否则也不至于呆在门口大闹。
有所谓的人证物证在,完全可以求见孔鸿,将证据摆到孔鸿的面前。
偏他动了小心思,以为孔鸿必然有意将世族一网打尽。为了救亲爹,也为了救自己的小命,他在门口这里嚷起来,想着能闹多大就闹得有多大,无论如何也要救人成功。
不想事与愿违,他是尝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气得他怒火中烧,口不择言。
“贱民?纵为贱民亦明何谓国家大义,枉你自小饱读诗书,连贱民都懂的道理,你不知?岂不是证明你连贱民都不如?”玉嫣这一张嘴那叫一个不客气,怼起人实在是扎心。
孔鸿越听越是觉得,现如今的娘子们竟然都这般的厉害吗?
看看她们一张嘴说的话,简直不给人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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