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豁达,实属难得,难得。”姚圣赞许有加,看着萧宁甚是称奇。
“活人总想身后之名。就不想想人都死了,辱骂也好,赞美也罢,不过是过眼云烟。人活着的时候能肆意快活;能为这天下尽一分力;能问心无愧;已然足以。”
姚圣和萧宁那是志同道合,越说越发觉得对方是知音。
“自然,人信也我罢,不信我也好,我就是我。”萧宁补充一句,简直是说到姚圣的心坎里了。
“知音难寻,小娘子乃知音也。”姚圣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拉住萧宁的手,和萧宁认真讨论讨论这为人处事之道。
萧宁的额头低落了一滴汗珠,她就是试试,没想到一试,真试成了。
这桀骜不驯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世俗的规矩,谁要是想对他的行为指手划脚的,不好意思,绝不奉陪。
有些事,萧宁虽然不在意,却也不敢大肆宣之于口。
现在这情况也是特殊,毕竟姚圣已经表现出不拘小节,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萧宁。
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要姚圣真正助萧宁一臂之利,就得另辟蹊径。
“小娘子缺知音否?在下以为还是足以胜任小娘子知音的。”姚圣这时候终于说出这句话,萧颖大喜过望。
萧宁摇了摇头,“先生高才,天下闻名。若先生不弃,还请日后先生多加教导,好让我来日如先生一般,唯天下人景仰慕名。”
知音什么的,的确符合姚圣的为人,可萧宁不能顺时应下,反而得把人高高捧起。
别管是知音还是先生,反正结果是一样的,都是为他们萧家出力。
“若小娘子不弃,甚佳!”姚圣再怎么不拘小节,却极喜欢人将他捧起。
萧宁方才寸步不让,如今一看他服软反而愿意捧着他,从中可以窥探出萧宁的秉性,这是一位吃软不吃硬的小娘子。
“先生在上,受宁一拜。”萧宁立刻毫不犹豫的当众行以大礼,请天下人代为见证。
姚圣相当满意,“天下人皆以为女子可欺,却不知天下女子不过是顺时、顺势,不得不忍让,然欺人太甚,视女子如无物,来日必当自食其果。
“你既提出有教无类之理念,日后必当牢记此心。身为女子,更应该助女子一臂之力,万万不能枉顾天下女子之艰难,图一人之快活。”
如此一番叮嘱,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看着萧宁的目光透着审视,也在等着萧宁给出回应,究竟萧宁会不会如姚圣所愿。
“先生教导,我必铭记于心。”萧宁立刻应下,铭记所谓,众人也无人敢当着姚圣的面追根究底,暗恼萧宁实在狡猾。
“观你父不愿意失信于女子,与那总为一己之私,以为传宗接代为世间大事,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行失信于人之事,偏偏天下人皆认同。如此世道浑浊不堪,吾岂肯出山。
“今日我亦有言在先,倘若将来你父有违承诺,失信于夫人,便是我弃你萧氏离去之日。”姚圣相当直率的告诉所有人,究竟他为何出山。
如此理由也是众人料所不及,但姚圣既有此言,想必不会虚假。
萧宁万万想不到,昨日一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想必有姚圣之言,再无人向萧谌或是萧宁求情,请放过那多嘴作舌,实则谄媚,意图走捷径,一步登天之人。
守信守信,既是守信,当守于天下人之信,非该对女人而轻视。
“先生放心,吾必转达家父。”萧宁应得分外爽快,巴不得有这样的人出面,镇住一群妖魔鬼怪。
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毕竟名声不及姚圣,况且姚圣所言,在情在理。
人家只是要求萧谌成为一个守信之人,不管面对任何人,都能牢记自己许下的承诺,永不违背,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但凡不是对女人许下的承诺,在场的人都认为应当遵守。
然而这样的说辞一旦脱口而出,必引起群而攻之。
一个姚圣背后的人,绝不是寻常人能应对得了的。
一开始提出承诺于女子也当守信这种想法的何言,言辞犀利,寸步不让。
看看他们是如何对付何言的,一个份量不够的寒门庶子,他们岂愿听之。
想出风头的人牢牢把握机会,意将何言之议论击溃,好出尽风头,令天下闻其名。但面对姚圣,名家大儒,子弟无数,和他杠上,偷鸡不着蚀把米,极有可能颜面尽失。
其实主力军水货和铁全,那是昨天已经被萧谌和萧宁拍老实,这两位不出面,其他人再想集结再多的人,所谓枪打出头鸟,不代表他们愿意作为出头的另一个人。读书人,所谓饱学之士,并不代表他们都敢冲在最前面,有更多的人喜欢站在后头。
如这等才是真正的小人,推着人往前走,而他躲在人的身后,己方占尽上风时,摇旗呐喊;一旦眼见势不成,立刻龟缩不见。
姚圣此人,名声比起水货和铁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一位和他们略有不同。他是出身世家,年少成名,以绘天下舆图,熟知天下书籍,著古籍见解而引天下轰动。
朝廷几次征辟,他却拒绝出仕,直道世道乾坤,浑浊不堪,不愿与这世间丑陋之人为伍。
至此归隐山林,只是著书立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