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仔细看了萧宁备下的一纸契约,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下他的名字。
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
“我会命人将粮食运来,放于此处,你我各自安排人交接。粮草过手,是多或是少,当面点清,我可不希望将来再起争执。”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更别说他们第一次合作,相互之间还得磨合。萧宁更得要人当面点清。
老者一听连忙点头道:“自该如是,我这就回去安排人,连夜运粮。”
最急切于将粮食带回山上的人莫过于老者,萧宁既然愿意放粮,又怎么会拦着?
摊手意示老者随意。
老者立刻起身朝萧宁行以中原的礼节,这一刻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萧宁。
“希望头人能明白我守卫百姓之心,好好约束山民,从今往后不可让山民下山扰民。”萧宁的要求再三重申,希望老者务必牢记。
“我既有言在先,无论我山民有多少部落,从现在开始,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下山惊扰梁州百姓,这是我对小娘子的承诺。我们山上人,一言九鼎。”老者明白萧宁话中的意思,这是提醒老者绝不允许任何人惊扰梁州百姓。
“我自然是信得过头人的,但我也须有言在先,倘若山民再下山抢掠百姓,我见一个杀一个。”萧宁第一次在老者的面前流露出杀意。
能够率领如同杀神一般的军队的人,又怎么会是仁慈得拿不起刀的人。
“小娘子放心。我明白。”老者郑重的承诺,这一刻的他完全相信萧宁了。
***
萧宁将山民之事处理完,等待她的便是长沙大长公主和清河公主往雍州。
作为雍州的代表,萧宁因梁州和扬州事务,不能亲自送两位公主回雍州,送总是要送的。
贺遂看到前来相送,面对萧宁的恭敬,比之从前那叫一个恭顺。
萧宁一切如旧,并未因势向于自身而轻视于任何世族。
“此番大长公主、公主前往雍州,沿途宁都已命人安顿妥当,若大长公和公主有任何不适,尽可提出,必令他们改正。”萧宁送人,依然得叮嘱一番,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叫长沙大长公主和清河公主舒服。
长沙大长公主满意地颔首道:“萧小娘子有心了。”
若说有心,萧宁自然是个有心人。
清河公主道:“其实不必让贺郎君相送,有小娘子安排的人庇护,足矣。”
这番话,这个态度,叫一群其实想看戏的人都微微一愣。姬氏的这两位公主,竟然如此相信萧宁吗?
“这些年我们有赖贺郎君庇护,如今既然我们选择小娘子,理当信任小娘子,贺郎君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清河公主的目光落在贺遂的身上,温和而温暖。
萧宁突然意识到了一点,这两位未必不会成为一对!
贺遂是想留在萧宁身边多学本事,以待后用。
然而顾忌长沙大长公主和清河公主,他选择守卫在她们身边,这一点,何尝不是取舍。
只是贺遂想不到,他做的一切竟然有人看在眼里,也有人取得他的取舍。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这些年贺郎君庇护我们,如今有了萧小娘子,是该去贺郎君想做的事了。”长沙大长公主诧异于清河公主的提议,脸上微微一僵,最终不得不说出同样意思的话。
只是扫过清河公主之时,长沙大长公主的眼中流露出不赞同。
可惜无人在意。
萧宁旁观至此,终于明白为何清河公主选择在起程前提出。长沙大长公主是做不到对萧宁完全的信任,自是希望身边能得贺遂这样一个一直护在她们身边的人的庇护。
但清河公主体恤贺遂,好男儿志在四方,贺遂之忠义,多年护于她们足够了,她们没有任何的资格,一再要求贺遂留在她们的身边,让贺遂成为她们的家臣。
清河公主今日一番话,不仅是向贺遂表态,叫贺遂知她的通情达理,同样是向萧宁表露信任。她相信萧宁,愿意以性命相付,在这一点上,长沙大长公主不如她。
大概,这算是投桃报李吧。
毕竟在长沙大长公主和清河公主,作为同样可以继承姬氏的情况下,萧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清河公主。
“既然大长公主和公主信任,贺郎君留下,助我安定梁州如何?梁州之事颇多,亦需贺郎君相助,可定梁州。”萧宁明了,这个时候该她出面。
贺遂相信萧宁,更想跟在萧宁身边多学本事,长沙大长公主的顾虑,清河公主的想法,他已然护人到了今日,并不愿意功亏一篑。
凡事不做则矣,一做,贺遂要做到最好。
萧宁以梁州安宁为由,理直气壮的留下贺遂,其他人,都要考虑考虑,这一点比起护送有人护送的长沙大长公主和清河公主,是不是更重。
“唯。”贺遂何尝不想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岂能不爽快地答应。
“程绩。”萧宁留下贺遂,就得让程绩上前。
年轻的郎君一身铠甲出列,“小娘子。”
萧宁轻声道:“护送长沙大长公主和公主回雍州,一路上除了安全问题由你做主,一切听两位公主的。”
并不以长沙大长公主是清河公主的长辈,便让人一定得听长沙大长公主。
一视同仁的说法,叫人挑不出毛病,长沙大长公主纵然知道萧宁话中之意,又岂敢当众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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