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帮着你护着你。只盼你将来莫要忘了你们父女的情分,莫要为了外人闹得你们父女成仇。”
如今的萧谌尚且年轻,萧宁又正是年幼。待到萧宁长成之时,萧谌依然年轻,到时候会不会看着大权在握的萧宁心生畏惧。
帝王家的人,为了所谓的皇权地位,多少人离心离德。
所有的至亲骨肉在皇权地位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卢氏什么都不担心,只担心这一样。一旦将来的萧谌将萧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既为君又为父的人,想将萧宁除之而后快,萧宁若不愿意任由萧谌摆布,最后的结果又会是怎么样?
祸起萧墙不假,父子相疑,何尝不是乱之根本?
更别说世族们原本就瞧不得天下安宁,皇族一心。
不说其他,只看看姬氏,姬氏为何落得如今这地步,还不是因为世族权势过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生将一个王朝搅得战乱四起,天下不宁。
“我们家不兴这样的。”萧谌一听正色以对,连连向卢氏保证,绝没有这样的一天。
“你如今不过刚刚登基为帝,现在说这样的话为时尚早,我只盼你永远不要忘记初心。若真到了那一日,也就是我们萧氏消亡不久的日子。”卢氏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根据一直以来所得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一旦家族不宁,必给他人可乘之机。
皇族纵然位高权重,可一旦露出了破绽,也就给了人将他们家一网打尽的机会。
卢氏也不希望百年世族萧家最后落得那样的地步。
“那就更不可能了,阿爹和阿娘又不是摆设,再者还有兄长们呢。”萧谌越听越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但同样也是萧谌并不希望发生的。
“你可别忘了,你是皇帝。既是皇帝,一言九鼎,天下人谁敢与之争锋?我们虽然是生你的父母,可也是因你而得着太上皇,太后的位置。你给的你自然也能收回去。日后的我们还需仰仗你的鼻息而活,我们说的话,你要不要当回事,谁又敢置喙?”
卢氏言尽于此,吓得萧谌立刻跪下。他这一跪,满殿内的人谁还敢站着。
“阿娘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怕是要一头撞死在这儿。”萧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万万不敢由此念想,让柠檬和卢氏仰仗他的鼻息而活。
“你既无此心,那给我们一封诏书如何?”卢氏说出这么多吓人的话,怎么可能没有目的,这时候可不就露出她的意思!
萧谌只要卢氏别再说那吓人的话,无论卢氏要什么,毫不犹豫的答应。
“阿娘你说,你要什么诏书?”萧谌抬起头。
卢氏起身走过去,将萧谌扶起来,“你便下一份诏书,倘若将来你们兄弟相残,父女相疑,许我将你打醒,谁也拦不得!”
皇帝,早已不再单纯只是卢氏的儿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打皇帝这事传扬出去,能叫满朝朝臣喷死。
卢氏讨要这份诏书,就等于有了一份底气,这份诏书皇帝亲许的。卢氏再怎么揍人,况且彼时何尝不是为了天下大义,到时候谁想挑卢氏的毛病,绝无机会。
“这有何难,我立刻下诏。”萧谌抚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算是略松一口气,不就是一份诏书吗?给亲娘的诏书,约束的是他不假,也不过是卢氏为防他们兄弟相争,骨肉相残所为之事,其心何其不易。
他也心知肚明,作为一个帝王,最可怕的正是无所约束,无人约束。
卢氏睿智,豁达,更有远见,让旁的人面对他时有许多话不敢说,不愿意说,卢氏无所顾忌。
“好。”卢氏听着萧谌的话,满意的赞一句,落在萧谌的耳中,萧谌更是松一口气。实在太不容易了。
亲眼看到萧谌对卢氏的畏惧,围观的人心里暗暗给萧谌点了根蜡烛,想笑又不敢笑。
想想他们跟萧谌又有什么两样,谁还不是畏卢氏如虎。
“还有其他事吗?”卢氏在一众人不敢作声之际,突然冒出此问,萧谌连连摇头,他就是过来问个安的,没想到差点被卢氏吓死!
这时候卢氏问他有事没事。心里七上八下的人,老实的认一句没有。
“五娘随我走一趟。”卢氏这时候转身朝萧宁丢下这句话,萧宁突然被点名,愣了半响,卢氏已经朝外走去。
萧谌连忙着萧宁催促道:“去去去,你阿婆叫你,赶紧跟上。”
一看萧宁还在那儿发愣,萧谌赶紧上去推了萧宁一把。
萧宁一个跄踉,差点给摔了,好在反应过来,赶紧站定,一看卢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
卢氏一走,在场的所有人可见松了一口气。
至于萧宁被叫走是怎么的,不好意思,你们哪一个见卢氏骂过萧宁吗?
没有!
作为亲儿子,日常就算不被骂,也总遭受卢氏无声的指责,就一个眼神,似是无声地询问,你们为何如此愚蠢?
亲娘太厉害,儿子脑子跟不上,求破!
这是童年的萧讯他们的日常,除了一个萧谌虽然挨萧钤的揍最多,面对卢氏至少不会希望有人出手相救!
人跟人,人比人,就是气死人的份儿!
面对兄弟们怨念的眼神,萧谌视若不见,亲哥打他还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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