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卢氏的话,清河郡主抬眼偷偷打量了卢氏,乖巧的应下一声是。
其实,清河郡主在雍州这些日子,一直没有闲着,也正是因为没有闲着,她便很清楚,眼前的卢氏看起来和善,在外也一直名声不显,但这位可以说是萧宁在雍州内,除了萧谌之外,最坚定的后盾。
“谢太后。”清河郡主并无不适。早年在宫中,她纵为帝女,父亲早逝,纵然后来同父异母的兄长登基,对于他们而言,她从来都是不存在的人。
作为一个透明人,清河郡主活得不容易。后来,若不是兴冲帝有所图,需要利用清河郡主,或许终其一生,清河郡主便只能消亡于宫中,史书上不会有任何关于她的记载。
被人以平等相待,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被人正眼瞧过,便知道那种感觉何其可贵,也就舍不得再被人不当人看。
卢氏,她望着清河郡主的神情,平淡而温和,并无任何鄙视轻蔑或是高傲,就像是看着寻常的一个小女郎,到了家中为客,她自是以礼相待,断然不会欺于她。
萧宁微微一笑,同样也同清河郡主道:“难得有人与我作伴,不嫌弃便同我一个院子?”
“则之幸也。”清河郡主一直向往的都是萧宁,想跟萧宁一样,也希望能有萧宁的底气。
显然,她现在并未算真正的有底气,她会同意萧评的提议,更多是因为,她需要自己为自己争来底气。
不过萧谌并不愿意急于一时将萧宁推出去,萧宁所面临的处境已然千难万难,萧谌作为一个父亲,比起冒险激进而成功,他更愿意稳扎稳把。
萧谌一颗爱女之心,恰是清河郡主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叫她羡慕。
“则?”卢氏闻清河郡主的自称,面露诧异。
“公主为师,为我取名为则,字子常。”清河郡主连忙回答,卢氏细品这个名字,带着几分不确定地望向清河郡主,清河郡主面带笑容,似在无声地回答卢氏,她并未听错。
“公主之理想,亦是则之理想。”清河郡主曾经亦十分迷茫,不知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可是遇上萧宁后,那心中所存的不确定,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萧宁并未昭告天下她要做什么,比起宣告得人尽皆知,萧宁更愿意无声无息的做出实事,达到她的目的。
卢氏这回眼睛都亮了,冲萧宁道:“你是一个有福之人。”
此言不虚,若能得清河郡主相助,就清河郡主的身份,除非他们萧氏容不下清河郡主,否则断然不会有人攻击清河郡主。
作为前朝的公主,兄长们两个为佞臣所害,一个为诛奸臣而不惜自尽,这等刚烈之举,为天下所敬服,无人舍得对付烈性之君,更不忍姬氏无后。
卢氏已然可以想像得到,一但将来有一日,萧宁成功得到清河郡主相助,清河郡主能帮萧宁多少?
正是因为想到了,更得称赞萧宁,她是有福之人,有福的得清河郡主这等助力,实大幸也。
萧宁得说,果然聪明人不用多说,闻弦歌知雅意。卢氏这一声称赞落在萧宁的耳朵里,更验证卢氏的通透。
“阿婆说得是。有幸得各方助力,三生有幸。”每一个愿意助萧宁一臂之力的人,萧宁都很珍惜。
清河郡主望着萧宁,亦觉得心里暖暖的。
有些人,只会永无止境的索取,而从来不考虑,你能给人什么。
“外面的动静闹大了,你阿翁处也闹腾得厉害。”卢氏提点萧宁,千万别小瞧了人。“冯非仁此人,有些本事。”
这是卢氏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那样一个人,借萧钤的名头,笼络了好些不满于女子出仕,亦不满于萧宁势大,远不是天下男人可比的局面。
萧宁挑起了眉头,“冯非仁。”
这个名字萧宁不是第一回 听说,那样一张吊形脸,萧宁亦牢记在心。因查出赵十四郎是幕后构陷萧宁者,至今一群本想借朱家之事扳倒萧宁的人,一时间都由明转了暗。
或许,这些人未必不是准备借用赵十四郎之故,再做出其他事。
“本就不容于女子出头,如今我又要封王,他们坐不住也是理所当然。改日阿翁若是得人齐了,我去见见。”连卢氏都提醒萧宁要小心人了,萧宁岂能不去见见。
卢氏道:“闹腾厉害的人,大致我们都心里有数了。你阿翁这些日子颇是难为。”
可不是吗?若是当真不喜于萧宁出头,叫萧钤怎么掺和都成,装的,每日听着一群人不满于萧宁的话,很是让萧钤心塞,尤其是不能骂回去。
一回两回就算了,冯非仁这些人,为了怕萧钤耳根子软,那是每日都在萧钤的跟前说女子掌权之祸,说得好像男人掌权以来,这些人就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萧钤在那些人的面前不能发表意见,回到家中,跟卢氏如同倒豆子一般,尽都倒了出来,毫不掩饰他这心中的郁闷。攒着一口气的人,等的是将来有一个机会,能亲口骂这群徒托空言,浮文巧语之辈。
卢氏当初让萧钤装作对萧宁不满,是为让萧钤引出那藏于暗处,借对萧宁不喜,或许更是对萧氏,对大昌不满的人。
现如今,人,随萧宁放话欲封王开始,没有一个能坐得住,必都会冒出头,此时让萧钤收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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