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颔首道:“有功于大昌之人,理当重赏。拳打脚踢实在不妥。”
那一个被人打得眼睛都要睁不开的人,看到简明时,那叫一个畏惧,结果看到萧宁,尤其听完萧宁话,再也按捺不住地冲过来,“是,我是有功于大昌之人,我,简将军是不打我,可他让别人打我。这间牢里的人,他们都打我。大昌不能这么对有功之人。”
话说着,人更是冲到前头来,看着萧宁殷切的盼望萧宁能救他出火海。
萧宁笑了笑,走了过去,“确实,让你受委屈了啊!”
“不,不委屈。”那人颤着声音回了一句。萧宁这张脸是相当能骗人的,她笑是如此灿烂,谁不觉得她是站在这一位指证了人,却被关进大牢,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
“不委屈那就好好地呆着吧。”萧宁要的就是他这一句不委屈,不委屈不挺好的吗?就好好地呆着,好好地被人揍!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本以为萧宁来了,他受的委屈能够有人主持公道,不想萧宁的说辞跟简明一个样。
简明就知道,他们家这位公主哪里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小人,人人皆不喜之,萧宁亦不例外。
“诸位大哥放心地招待他,下手有些分寸莫把人打死就成。”萧宁说归说,不忘同狱中同房的其余人叮嘱一声,简明附和地道:“对,别把人打死就成,千万要记得。”
那一位面如死灰,不断地叫唤道:“我,我是有功于大昌之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
一声声叫唤的不能,谁把他的话当回事了?
简明已然走到另一间牢房,“殿下,正是他们。”
站在不远处的牢房内,两男两女在其中,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在看到简明的时候露出了恐惧。
“曹根是你们的父亲?”萧宁一来倒不绕弯子,仅是如此问来。
牢房中的人无一人回答,简明道:“殿下,我都问过了,他们都不承认。”
“他们居于何处?何时在此地安居?又都做了什么?”萧宁得不到答案也不着急,仅是再问,这回问的却是简明。
简明道:“殿下问的我都查过,他们是一年多逃荒来的荆州,就他们附近的邻居都说,自打他们来此安居,一向安分守己,终日只是劳作,若是朝廷有诏,他们都愿意听从。兄弟二人和睦,夫妻间亦是恩爱。”
萧宁颔首,“既如此,把人放了吧。亲自送他们回去。”
没想到简明话音落下,萧宁竟然做下如此决定,连简明都给惊住了。
面对简明惊愣的表情,萧宁道:“只是一个不知所谓的人所说的话,大昌百姓,辛苦劳作的人,怎么能一直关着人?不过,若是你们离开了牢狱便不见了,再落于旁人之手,旁人是不是再如简将军一般仁厚,我就不敢保证了。”
此话听来倒是不假,有人想立功或是贪功的人,不会管你是真是假,只要有这个可能,这便踩着人成事。
简明挥手让人打开牢门。本以为落入朝廷手中必死无疑的人,没有想到他们还能活着。
“你当真放我们走?”其中一个老练些的男子开口再问,显得不可置信。
“我从不认为一个不曾思损大昌的人需得死。曹根之子当年已然死于皇宫之内,如今再发现的人,除非他有乱大昌之举,否则朝廷都只当这是有人诬告。”萧宁将最大的标准道明了,亦是告诉天下人。只要安安分分的人,大昌断不会为难于他们。
“殿下所言不错。前尘往事随着大昌得天下,早该尘埃落定,若不是有乱大昌之举,何必揪着不放。当年曹根既不是陛下的对手,如今不过是传言的曹根后人,何足为患。”简明一脸的认同,甚是以为萧宁这份豁达尤其叫人心喜之。
萧宁颔首,简明所言正是此理。
“在大昌,只要你无愧于心,守大昌的律法,无人能伤及你们。将来,若是谁再揪着此事不放,不让你们安生的过日子。各县中皆有铜匦,只要你们将你们受的委屈写在上面,我会知道,也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萧宁最后更是告诉他们,这天下之大,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不必再四处逃窜。
再一次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叫他们盯着萧宁看了半响。
真真假假,这世上的人,多少是做贼心虚的。一朝得了天下,便想将所有的威胁尽都一网打尽。
曹根原是同萧谌争天下的人,如今败了,他的儿孙是不是将来会与萧氏再争天下,谁也不敢保证。站在许多人的立场,都认为大昌断然不会容他们还活着。
结果出人意料,萧宁亲自来查看于人,这便大大方方的把人放了。
于萧宁看来,她当初赢得了曹根,若是赢不了曹根的儿子,只能说她终是不如于人,亦或是在这天下已然平定的情况下,曹根的儿子比她更能干,更懂得百姓,这才能让百姓愿意跟着他再起叛乱。
这就值得她好好地反省反省了,为何她最后会败给早已败在她手中的人。
问题从来不是出在有多少人不服于她,想拉她下马一事上,而是她为何从前能得人心,如今却再没有得到人心?
“走吧。回去过你们的日子。”萧宁让出一条道,且让他们自行离开。
她这般并无玩笑的样儿,落在众人的眼中,叫他们迟疑,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从牢房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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