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同我不必道这见外的话。殿下当保重自己。”话说着,宁琦到了萧宁的身边,握住萧宁的手,“我知殿下难过,不仅是为死去的将士,我的父亲,也为姚将军。”
说到这里,宁琦抬起头,冲萧宁轻声地道:“殿下放心,我已经将姚将军安葬,此一生,我都会引以为戒。殿下在登闻鼓前说过的话,我定牢记在心,余生绝不敢忘。”
对于萧宁,宁琦觉得,只要萧宁在这儿,就算她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却依然让她们女子安心。
“殿下很好,今日,哪怕换了是我,为殿下,为天下女子,我也愿意一死,姚将军死得其所,殿下不必再事事归责于自身,错的不是殿下。”宁琦毕竟跟了萧宁这些年,还是了解萧宁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能一语道破萧宁难过,不能开怀的原由。
宁琦紧紧地握住萧宁的手,“虽然姚将军是殿下第一个教出来的女将,却不是唯一的一个,殿下为姚将军伤心难过,也该想想我们。殿下是我们的主心骨,有殿下在,我们能安心。”
萧宁看着这样的宁琦,伸手抚过宁琦的脸,“好!”
一个好字,便是她对宁琦的承诺。
路,领头人是萧宁,萧宁走到了如今,跟着她一起走的还有无数女子,她们每一个人看着萧宁,都与宁琦一般,能让他们安心。
“此去边境,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效仿父亲。”宁琦见萧宁终于振作起来,有了往日的精神。站起来,朝萧宁郑重地作一揖,笑看着萧宁,也是为让萧宁安心。
萧宁怎么能安心呢?
眼前的少女,未及笄便跟在她的身边,这些年一点点的成长,她还能记住初心,要像宁箭将军一般,守卫在边境,绝不许人越过大昌的边境。
如今,她就要去实现她一直的理想。
是,萧宁为姚拾儿而伤心难过,尤其是为那样心狠的自己而觉得陌生。可是,她不仅只是教导出姚拾儿的萧宁,更是无数人的萧宁。
是非功过,总有一个谁对谁错。
萧宁害怕自己变了,可这份害怕,是不是也在警醒自己,她不要变成一个真正冷酷无情的人。因为,有像姚拾儿一样为了一己之私,一步踏错的人,也有像宁琦这样,纵然遭逢变故,不改初心,不变初衷的人。
对于美好的东西,谁人不是心之向往,萧宁确实更喜欢这样的宁琦,也愿意用尽一切的守护宁琦。
“随我走一趟无类书院吧。”这一刻,萧宁走出了内心的愧疚,心痛,也做下了决定。
紧紧地握着宁琦的手,萧宁希望这一趟宁琦能陪她走。
宁琦是从无类书院走出来的人,眼看便要远赴边境了,何时能再回来,她亦不知。萧宁无论为何要她陪她走一趟,宁琦都愿意。
萧宁收拾着,这便朝外走,门口的人显得有些着急,“殿下病重未愈,还是不要外出为妥。”
小心翼翼地征询萧宁的意见,也是不敢乱来。
“非去不可。我的病我有数。退下吧。”萧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谁人还敢拦着,禀告却是必须的。
宁琦知道,萧宁做事,有她非做不可的理由,只管安静地陪萧宁进入无类书院。
萧宁突然来访,得到消息的人不少,萧宁看萧评赶来,与萧评道:“五伯,召集无类书院所有学子,我有话要同他们说。”
萧评看着萧宁恢复不少精气神,就算脸色依然不算很好,却比前几天好多。
亦不问原由,只道一声好,立刻让人鸣钟将人聚集。
无类书院比起一开始那是扩大了两倍不止。
不说其他,便是这操场也比寻常人家的院落都要大。
两三千人聚集在了一块,一群人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萧宁走上讲台前,认出萧宁的人低声地与旁边的人问:“不是说镇国公主病重,怎么来无类书院?”
这个问题,有人能答得出来才怪。
比起奇怪萧宁病重的消息,人还能拖着病体来到这儿,有许多人更欢喜于萧宁的安然无恙。
“想来,你们都听说我病重的消息。”萧宁上台,也不寒暄,直奔正题。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病气的无力。
底下本来交头接耳还在窃窃私语的人,听不清萧宁的话,不约而同地都静下了。
萧宁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道:“有人说,我必是因姚将军之死而受了惊吓,或是被冤鬼缠身,这才会病得如此凶猛,我啊,心虚了。”
外头的话,萧宁就算没有人说,也能猜得到。
“姚拾儿之死,我确实痛心,一如闻宁箭将军战死时一般。我原以为她会是像宁箭将军那样的忠义之士,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我也要向你们承认,当日姚拾儿将军自尽之时,我明明可以救她,可我见死不救了。这,才是让我病倒的原因。”
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萧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众人的反应是一样的,尽是不可置信。
“可是,我站在这里,向你们承认我的见死不救,更希望你们将来,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姚拾儿。
“我希望能与你们所有人都能善始善终。哪怕你们不屑于我,怨恨于我,唯愿你们先国家之急而私仇。永远不要让我再一次送你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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