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同萧颖轻声道:“姑母放心。”
无论崔伋为何扯上宁琦,对萧宁来说都不重要。崔伋这份用心,萧宁断然在不会容,既不能容,便该想方设法破局。
崔伋以为他背后靠着崔家,萧宁须得敬之三分?
也不想想崔家之所以是崔家,不是因为这个姓氏,而是他们崔家人在朝堂上的份量。
不能否认的一点,如果崔攸不在朝堂,萧氏完全不需要给崔氏面子。
崔伋以为没有一个崔攸,他就可以取而代之,那就让他瞪大眼睛好好地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取而代之。
***
萧宁等着,第一个送来萧宁要的消息的人,果然不出她所料,正是李御史。
“殿下所料不错,确实是他告诉我,他与忠国公有私情,斩钉截铁,是以臣才会在朝堂上直接定忠国公之罪。”李御史求见萧宁,怒极之下的人打算全盘托出。
猜测被证实,萧宁并不急,颔首示意李御史继续说下去。
李御史道:“臣虽然觉得他之所为是小人之举,可是也认为若是忠国公牢记孝义,断然不会做出与外男通信,于孝期互诉情愫之事。”
忠孝忠孝,并不是简单两个字,人的一言一行都应该符合这两点。
李御史哪怕对女子有所歧视,但在他心中,忠孝同样重要,谁若是触及这两样,他绝不会容。
正因如此,在得知此事,也看到崔伋所给他看到的证据时,他便决定以舆论让天下人知道此事,让萧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将此事掩盖下。
“证据呢?”既然有证据,萧宁倒是想看看。
尤其让人纳闷的是,萧谌在朝堂上追问过证据的事,李御史若是拿得出来,何至于被萧谌当面斥责,让他好好地在家中闭门思过?
李御史面上一青,“臣虽看过,证据并不在臣手中。而且他还有别的事准备,让我且耐心等候,只需我上朝奏本,将此事道来,余下诸事,他会安排。”
萧宁轻挑眉头只问:“此话你信了?”
李御史道:“臣原以为他绝无害臣之心。”
引得萧宁一声冷哼,“显然你如今还是这么觉得?”
再次叫李御史面上一僵,怎么可能还会这样觉得,他是疯了吗?
“一个能在旁人孝期间引诱女子的人,李御史以为他会有多高尚?他能做下这等失德之事,你以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有些人,别看他的目标似乎能一眼看透,实则你永远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早就看穿你对女子出将入相一事不能容之,故才会早早准备好这一局,只为让你入局。
“至于原因,或许他跟你一样,只是想向天下人证明,女子不过如此,想让她们担起重任,未免高看了她们。是以不择手段也要将女子赶回同宅。”
说到这里,萧宁抬眼看向李御史,李御史再一次僵住了,显然萧宁说得丝毫不差。
“其实这才是你宁可忽略他的品行,哪怕手里没有证据,也愿意听他的话,于朝堂上参忠国公,定其罪的原由。”萧宁道出李御史的居心。
哪怕就算是同样犯错的人,在他看来,女人犯下的错永远比男人重,在男人和女人之间选择对付的那个人,他肯定选女人。
这一次,李御史真真是被堵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哼。我敬重满朝文武大臣,同样也敬重你,可是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有半点公心?你扪心自问,你和崔伋有何区别?”萧宁确实火大,越是想到眼前的这个人行事,她便觉得这些人面目可憎。
“殿下,老臣,老臣知罪。”李御史羞愧不矣,连忙与萧宁赔罪,认不是。
萧宁转过身,对他的认错置之不理。李御史抬起头,情真意切地道:“老臣现在只想弥补。”
一眼扫过李御史,萧宁道:“就凭你毫无证据的控诉?”
凡事须得证据,若是凭怀疑便要将人扣下,让人死无葬身之地,萧宁会等到现在?
萧宁等着有人亮出手中的底牌,“大昌讲证据,不会凭一个人的一句话,一句控诉定一人之罪。我拿下崔伋,只因此人动作太多,就算我没有证据。就凭他敢放出这等损及一国股肱之臣之言,我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后续如何处理他,须得看能不能再查出些实际的东西。”
说到这里,萧宁半眯起眼睛望向李御史,“我只想问,在你心中,究竟何为重?比起你对女子的厌恶,认定她们为官为将乱天下,以令国将不复存,亦或是对于眼前已然在乱我大昌之人视而不见?”
李御史整个人一颤,萧宁意味深长地道:“想当年我初回旧京,得见李丞相,丞相大义,公正,忠贞不二。
“这么多年,我知你不喜我出头,然我敬重李丞相,也觉得李丞相那样的人,他们家出来的人,就算再怎么偏执,依然心存大义。你与我说,我可是错看了你?”
言尽于此,萧宁不错眼地看着他。
话至于此,李御史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是啊,他的父亲曾经为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权在握,忠贞不二,为世人所传颂,他呢?他有什么地方承了父亲的长处?
于国家大义之前,他是不是只有心里的那点私怨,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置女子于死地,哪怕如今为祸大昌,乱大昌之人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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