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就算世道变得比从前还要差,至少我们种下了火种,只要有一群像我们这样的人,不愿意成为男人的附属,也想把握自己的命运,我们女子就可以。”
瑶娘的声音很温柔,却透着坚定,更是不容忽视。
是啊,她们只要开创一个好的局面,有了一个全然甚好的开始,将来,任何人都休想抹去她们的成就。
那么,就算男人们找到了机会,将她们女子再一次赶回内宅中,终究还是会有像她们同样的人,会用她们的行动向世人证明,女子从来不比男子差,就算他们想方设法要将女子困于内院,方寸之间,终只能是无果。
不错,萧宁已然领着眼前的这些人,一步一步的改变女子的地位,争得了女子可以出仕,可以承嗣承爵的局面。
然这些依然不够,若是她们没有后继之人,没有女子再像她们一样,愿意自强自立,而不是被人养在内院,一生一世依附男人,那就是她们的失败。
欢喜中的人,以为萧宁成为了女帝,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女帝,她们就可以放心了。如今看来却是她们高兴得太早。
瞬间清醒过来的人,马上明白,萧宁今日让她们聚集在此的原因。
“陛下所言,我们明白了。”只她们三十来个人,对,天下愿意出头的女子也不仅仅是她们这三十几个,但比起天下郎君人人可以出仕,只要有本事便可在这世道立足,有多少女郎依然只想依附男人而活?
比起这世上男人为官做主,经商有道者,女子之数,少得可怜,连男子的太仓一粟都不到。
可她们却为这样的局面而沾沾自喜了!
清醒过来的人立刻思考,她们该如何才能壮大女子自强自立的队伍?
“陛下以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想来想去,想着每一个办法,可终还是否去。
那样不行,这个不能。
若是各家的女郎都被父兄管着,她们能从家族中抢人吗?
最终,她们虽然羞愧,还是不得不问起萧宁,想从萧宁处得以指点,知道以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才好。
“育人才。”萧宁道出这三个字,不朝廷要与世族抗衡需要培养人才,就算女子想占据这个世道的位置,都需要才。
只有人才能让这个天下就算再不认同你的人,终究奈何不得你,最后只能对你们俯首称臣。
“其实我们想到这个方法,自然,他们也会知道。究竟谁更技高一筹,须得比胸襟气度,也得道破他人之利。”萧宁提醒在场的人,莫要以为她们有办法发展人才,其他人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作为而不阻拦。
“试问世族谁人不乐意家族繁荣延绵,我们世族出身的女子都知道,说起读书识字,我们与家中兄长们并无区别,便证明在我们家族中,我们一开始也是作为人才培养的,虽然那是倾向于让我们管理内宅。”
说到这里,萧宁无奈地侧过头,一群女郎们亦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亦不可否认萧宁所言甚是。
“但这齐家治国平天下,女子能使家宅安宁,于朝廷之上,若是有心,自然也能治得天下。
“看看你们,其中有多少是被人认为可以治天下的?如今的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做得比男人们差吗?”
萧宁让在场的女郎们,尤其是出身世族的女郎们看看自己,难道她们不是最好的证明?
一群人对视一眼,不得不说确实如此。
萧宁与她们道:“所谓是敌是友,你们不宜过早定论。人人都道我萧氏虽为世族出身,却处处提拔寒门,打压世族。但这其中当真只是简单的提拔和打压的关系?更多难道不是为了平衡?
“世族独大,以令朝廷名存实亡,更令朝臣之权凌驾于皇权之上,难道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处处抑制世族,更多是因为世族失了分寸,忘记他们为臣的分寸。
“对,现在男人也认为我们女子失了分寸,竟然想跟他们分庭抗礼。他们也在想,究竟如何才能让我们乖乖退回内院。
“和男人来硬的,不过是斗得两败俱伤,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同样也不是天下人想看到的。
“所以,你们对男人,不仅要防他们下暗手,也须得与他们交好,向他们学习,若能习得一技之长,这对你我而言都是好事。”
不得不说,萧宁纵然为帝,在她心中,依然是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原就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这世道的人,谁敢说自己没有一技之长?谁又敢说他这么多年活下来,当真就活成了世上最厉害的那一个人。
骄傲使人退步。萧宁牢记这句话,更愿意继续奋斗,坚持地奋斗下去,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进步,可以让她永远清醒地活着,执掌这个天下。
这一夜,萧宁说了很多,后来,公孙挽觉得,萧宁说得在理,自此,请入已为国家学院的无类书院,只为传道授业,为天下育人才。
公孙挽的选择,在当时令人震惊,已然年轻却成为一户部侍郎的她,入政事堂已然成为定数。她倒好,直接请入无类书院当院长。
可是,后来无数男子为之扼腕!
公孙挽此人,以传道授业解惑为己任,最重要的是,她总喜欢宴请各家夫人女郎一道吟诗作对,弹曲听歌。
然而每一回她请完了人,之前这各家的夫人和女郎,无论从前是多么娴静的人,再是愿意安居内宅,都突然生了考科举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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