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谦听着这话,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敏锐过,敏锐到哪怕叶殊这话没有明着说,他也在刹那间便领悟到了她话里藏着的回答——他的父亲参与了这件事,现在正在府衙等待判决!
卫谦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感觉自己的脚步瞬间沉重起来。
可他看着神情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叶殊,在眨了两下眼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迈出了一步。
一步踏出,第二步也就顺理成章地踏了出去。
卫谦越走越快,眨眼之间已经从叶殊身边跑了过去,全然没了往日那贵公子的姿态。可卫谦却全然不在意,只想着要快一点,更快一点!
叶殊那冷淡的神情在卫谦与自己擦肩而过之后便消失了。
她默默地回头看着卫谦风一般地远去,忍不住长叹一声,摇摇头将包袱又往上提了提,边同样往卫谦家外头走去,边呢喃道:“这家伙,只能希望他能就此立起来了。”
叶殊出了门后,并未往府衙走去,而是转道去了长虹布庄。在将之前定的衣服拿上后,叶殊这才慢悠悠地走向了府衙。
半路上,她还抽空买了四个葱油饼,路过卖糖葫芦的小摊贩时,又特意倒回去跟小贩买了一根糖葫芦,便边吃着糖葫芦边往府衙晃去。
当地的知府老爷被人压着受审,这种情况熏城的百姓还是头一次遇到。
哪怕叶殊刻意放慢了速度,到了府衙外头的时候,那里还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唯一不同的是,她之前离开之时,府衙外头的百姓群情激昂,嚷嚷的是他们的卫大人是被冤枉的,他们的大人不可能干这种事。
而现在,外头百姓则是咒骂连连,其中还有不少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皆是满脸愤恨,恨不能冲上前将卫鸿昌给打死。
这般明显的变化,令叶殊一下子就好奇了起来。
她也不打算跟百姓一起挤着,直接纵身跃上了府衙大门旁边的围墙顶上,又迅速地蹿向了府衙里头距离墙边最近的的大树上,站在树枝上头往下望去,一眼便瞧见了那头的景象。
一群姑娘跪在了最右边,哭得稀里哗啦的。
卫鸿昌跪趴在中间,若不是还在转头看向沈修,叶殊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雷哥脸色惨白的躺在最左边的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瞧着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叶殊只扫视了雷哥一眼,便将目光落到了卫鸿昌的身上。
按理来说,卫鸿昌身为朝廷命官。只要他的官位未被剥夺,那么在公堂上就可以站着受审的。
可如今卫鸿昌却趴在地上,这可就有些不对劲了。
难不成他是受刑了?沈修应当不会用刑的吧?
叶殊心中疑惑刚生,身旁突然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子声音,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感觉,问道:“喂,你跟审案那人是一伙的吧?来,给我说说现在这场面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刚到,没赶上前头的热闹。”
这个男子声音来得十分突兀,在他开口前,叶殊甚至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此刻他的问话一出,叶殊瞬间浑身紧绷,猛地一回头,连手中的糖葫芦都随手丢了,转手握上虎首刀的刀柄就准备拔刀!
哪曾想那个男子的动作竟然比她还快!
叶殊才刚将虎首刀拔出了一点,一把折扇已经抵在了自己的手上,将虎首刀又给压回了刀鞘中!
同时,那人还一伸手,将叶殊随手一丢的糖葫芦给接得稳稳当当!而他的人竟然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停在了叶殊旁边的树枝上。
“诶诶诶,别这么紧张。我这不是没杀气么,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那个男子挑眉问着,一双眼睛黑得格外纯粹,却没什么戏谑神情,反而十分地平静。
他这话虽是问了出来了,可他却没等着叶殊回答自己,反而拿着糖葫芦指向了叶殊,道:“再说了,你反应大就大吧,可你扔糖葫芦做什么?它又没做错什么。你看看它这晶莹的外貌,这大小适中的样子。你怎么就舍得让它跟地上的尘土作伴呢?”
这男子的话听上去语气正儿八经,内容奇奇怪怪。可叶殊反而没一开始那般震惊警惕了。
这并非是因为她认同了这家伙的这番奇怪言论。而是因为叶殊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武功肯定很高,至少她是绝对打不过的。
再加上这人确实如他所言那般,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和恶意,叶殊也就不做这种无谓地防备了。
她直接松开了虎首刀,抬手就从絮絮叨叨说着糖葫芦美貌的男子手上将糖葫芦给夺了过来,一口咬掉了一颗,才对着看过来的男子一笑,道:“你说得对!所以为了不辜负你对我的糖葫芦的救命之恩,我会将它全都吃掉的。”
那男子手上一空,瞬间还有些惊讶。
可当他看到叶殊当真毫无顾忌地继续吃着糖葫芦时,那男子反而笑了出来。
“有趣有趣。你们御锦卫终于有一个有趣点的家伙了。若不是我夫人都快及笄了,我真想跟你深入了解一下。”那男子收回折扇,乐呵呵地说着,眼中好奇之色不减。
叶殊闻言吃糖葫芦的动作一顿。
她瞥了那男子一眼后,果断地抛开了这家伙是不是看出她是姑娘家这事,张口便道:“免了。就算了你没有夫人,我也对你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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