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叶殊一样坐在马车外面的沈修憋着笑,在偷瞄了好几眼彼方脸上那个新面具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叶殊,咱们出来这么久了,这丘朗里头的人多半都已经知道我们四个要去金贝。你虽然让大统领换了个面具。可是只要面具一戴,没人会信他是夏冬的吧?”
沈修能理解叶殊想要混淆视听的想法。
可他敢打赌,哪怕之前外地的人不知道,现在他们离开京都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人肯定都知道内司大统领日常戴着面具,内司司承日常右手戴着手套,内司司领笑起来白牙晃眼。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冲着换了个面具的大统领喊“夏冬”,沈修可不觉得别人会信。
沈修所说这一点,叶殊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对于这件事,她只是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又抬手一指大统领的那个面具,道:“没事。你看那面具不就是个笑脸吗?跟夏冬的标志已经很像了。”
叶殊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修便又忍不住想笑。同时也愈发觉得大统领不愧是大统领,这涵养和心胸就是宽广!
彼方脸上的这个面具,是叶殊在昨晚确定了计划后连夜修改画出来的。
那个面具所用的材料,是之前在熏城的时候,叶殊特意买来备用的空白面具。
原样嘛,就是一个白色的椭圆形面具。只在眼睛的地方空出了两个洞,鼻子的地方有凸起的圆弧,鼻孔对应位置也留了两个洞的那种。
可经过了叶殊的描绘,此刻戴在彼方脸上的面具,在眼睛位置的周围被描绘上了眼影。而嘴巴的位置,则是用简单的线条画出了一张龇牙笑的嘴。
昨晚看到这个面具的时候,沈修和夏冬都快被笑死了。也亏得彼方当真能面不改色地接过换上。
现在又听叶殊提起这一茬,沈修虽然特别想要否认这个面具跟夏冬像,但单论那“笑起来会露出一口白牙”这个特征,沈修最终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否认,只能憋着笑应着一句:“是。”
“那不就结了。”叶殊立马下了结论,又挥了一下马鞭让拉车的马儿快快跑,才接着道:“再说了,我要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效果。”
“只要我们两个把大统领当成了夏冬。这喊得多了,其他人肯定会跟着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到时候哪怕他们没有这个想法,也会不知不觉地将注意力分一部分到了大统领的身上。如此一来,我们两个想要查探什么也就容易多了。”
叶殊说着,想起了自己的计划来,面上笑意满满。
沈修顺着她这话思考起了可行性来。
彼方却是察觉到了什么,偏头对着叶殊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没说?”
“计划算不上,只是有那么一点儿想法。”叶殊笑着谦虚了几句,方才继续说道:“大统领先前不是跟我们说‘水至清则无鱼’吗?下官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所以,既然这池子必然做不到完全清澈,那我们何必一味地针对那些淤泥呢?”
叶殊这话说得十分隐晦。可沈修和彼方却都明白,她话里的“淤泥”指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
所以,何必一味地针对那些贪官污吏?
脑海中自动将叶殊这话给解释了一遍,沈修瞬间神色复杂,满怀诧异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拉拢那些人吧?”
叶殊闻言默默地回头看向了沈修,一副无语的模样,直言不讳道:“就这巡抚和知府,贪财昏庸,还连自己管辖区域都管不好。这样的人比小犬和鹰子都没用。我拉拢他们难道是嫌自己活得太轻松了吗?”
“额,好像也是哦。那你想做什么?”沈修想了想后觉得,叶殊这话说得还是十分有道理的。
尤其是在想到苏友河那惨样后,沈修也觉得那巡抚和知府能力堪忧。
叶殊听得沈修这问题,也没再说其他废话,而是直言道:“我是想说,按照苏友河所说的,这丘朗里头呢,有一个好官和一个贪官。而我们呢,恰好也有一个大理寺的正直官员和一个最近风头正盛的佞臣,所以……”
叶殊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说透,而是直接看着沈修笑盈盈地问道:“如何?”
沈修听明白了叶殊的意思。
不过在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有些犹豫,道:“你这想法是不错。不过应该也不至于吧?只要我们进了城,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们也肯定会来巴结我们的。”
“没错。所以我想的计划就是关于他们巴结我们之后,我们的态度问题的。”叶殊应完,见沈修还是蹙着眉显得有些犹豫,她又给沈修详细解释起来。
“就这么说吧。若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状态,等他们来巴结我们的时候,我们肯定只会二选一地去接触。倘若我们没选,那情况只会更糟糕,因为他们必然会觉得我们是对方的人,进而都对我们抱有戒备。”
叶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沈修没有想要反驳自己的意思,这才接着说道:“所以我才想着,还不如我们提前表现出两种态度。到时候只需一人负责一边,岂不是更加简单?”
我就是担心一人负责一边啊……
沈修心中一叹,瞧着叶殊那兴致勃勃,明显十分看好这个计划的样子,他顿觉有些烦躁。
按照叶殊这个说法,她必然是要与那贪官单独接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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