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沈修是想借此来确定自己当时的伤势。如果需要,她自然可以往轻了说。可她觉得,现在的沈修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认清残酷的现实,进而选择最有利的一种做法。
因此,在叶殊话音落下,沈修望着她手上的伤疤沉默不语的时候,叶殊没有半分犹豫,张口就给他说起了当时的伤势。
“当时我这伤深可见骨。差一点,我这右手就废了。最后幸亏我不管不顾地赶回了家,才在我师父的治疗下痊愈的。”
叶殊既是讲出来伤势的严重程度,又隐藏了细节部分,省得让沈修为过去的事而替自己后怕担心。
只可惜,这个想法是好,可沈修却并没有因此而好受些。
他也是习武之人,单从叶殊这寥寥几句,便不难猜到能让叶殊右手差点儿废了的伤,到底该有多严重!
沈修知道叶殊不需要人同情怜悯。甚至她会把疤痕给他看,也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彻底明白,狠得下心是真的比烂好心要强。
可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心里头才更觉难受。
对于沈修来说,他人生中的大部分经验,都是别人告诉他的。
他想要获得这些技巧知识,只需要听和记就行。可叶殊获得这些经验的办法,却是亲身涉险,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才得到的。
沈修一想到这,便觉得有点儿心疼。
他望着面前那道伤疤,忍不住抬手轻抚。
那有些发麻的感觉瞬间从疤痕所在位置传来,令得叶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沈修这个动作。
她愕然地看了一眼沈修的手,又在抬头看向沈修的脸时,下意识便想收回时胳膊。
可这一抬头,她便瞧见了沈修那给人感觉沉甸甸的,带着忧伤和莫名坚定的目光。
叶殊那正要往回缩胳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她眨着眼多看了沈修两眼,最后默默地偏头看向了别处。脸上有些发烫,却是没再将胳膊缩回来了。
“叶殊。”沈修忽而喊了叶殊一声,声音不大,语气却有些复杂。听得叶殊下意识便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嗯?”
沈修那轻抚伤疤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指停留在疤痕上头,人却转头看向了叶殊。对着她坚定而又认真地道:“以后我若是有什么地方想岔了,你直接跟我说便是,我都听你的!”
倒也不必如此……
叶殊闻言下意识地划过了这个念头。可瞧着沈修那认真的模样,她的这番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来,只是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好”。
沈修得此回答顿时心下稍安,人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看了叶殊一眼,便收回了目。,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此刻正一手拉着叶殊的手腕,一手摸着她的胳膊,瞧上去就仿佛是一个十足十的登徒子!
沈修瞬间一懵,脑筋还未拐过弯来,那正触碰着叶殊胳膊上伤疤的手已经下意识地一转,直接将叶殊的袖子给扯了下来,将她的胳膊盖得严严实实。
在将自己最初想做的事做完后,回过神来的沈修干咳一声,抓起了叶殊的胳膊往她面前一放,干巴巴地道:“那个,夜里凉,小心着凉。”
叶殊原本还觉有些不自在,可瞧着沈修这强装镇定又难掩窘迫的模样后,她忽而便安了心。当即憋着笑点头,又应了一声“嗯”。
随着叶殊话音落下,沈修安心的同时也没再琢磨着聊天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抬头看着夜空,等着天亮。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时候,当天色将亮未亮之时,不远处的大街上竟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叶殊和沈修瞬间一个激灵,二话没说便一起站起身来,抬头往远处瞧去,见到了举着火把的一众捕快。
“那些捕快不是在巡逻吗?瞧着架势,难不成是找到那贼人了?”沈修低声对着身旁的叶殊问着,心中好奇居多。
叶殊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瞧着捕快们跑向城门的方向,略一思索过后便果断地道:“走!这里距离太远了。我们去那边听听看。”
叶殊说着抬手一指距离城门近些的地方。沈修抬头看了一眼,立马点头。
两人直接纵身上了墙面,一路踩着屋顶到了距离城门最近的小巷子上头,这才纵身跳进了巷子里。
两人刚一站定,便听到了旁边传来了说话声:“大人有令,明日所有出城人员一律严查!尤其是那些随身佩戴长剑的人,全都不许出城!”
听得“长剑”二字,叶殊和沈修心里“咯噔”一声响,下意识便低头看了一眼沈修手中的云痕剑。
两人正琢磨着这会不会只是巧合,便听得外头有另一人问道:“好端端的,温大人怎么会下这种命令?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凶杀案。就在主街旁边的巷子里,足足死了七个人!”一开始说话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话音里满满都是沉重感。
七个?!
巷子里偷听的叶殊和沈修微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偷袭他们的黑衣人。
一开始从墙上跳下来的一人,加上后来拿大网的六人,刚刚好就是七个人!
守城门的门吏没叶殊和沈修想得多。可听到这话他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问道:“怎么会突然死这么多人?咱们淮阴的治安之前明明挺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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