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瞧出了温子柳的担心之处,又见叶殊并不准备仔仔细细地解释一遍,他才对着温子柳和陆笙筠浅浅一笑,道:“你们安心吧。我们还有两个人未曾问过。医馆这边,等问过了他们再过来一次也不迟。”
沈修这话说得隐晦,温子柳和陆笙筠却都听明白他所指的是洛鸠和宋珺。
两人瞬间安心了些,也没再多问,只是跟在了叶殊和沈修的身后往扬威武馆走去,没过多久便看到了武馆门口等候着的武馆众人。
“来了来了!馆主,他们来了!”随着叶殊他们的靠近,有武馆弟子回头高呼。
而后,守在门口的弟子们往两边让了让,扬威武馆的馆主佟恒被人搀扶着走到了最前头来。
叶殊他们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谁也没有惊讶。
不过,有着莫清源他们的经验在前,这一次他们才刚走到了武官门口,不等佟恒开口,叶殊便先一步不耐烦地道:“看来你们也清楚我们的身份和来意了。那便少说闲话,你们领路,换个地方说话。”
都已经准备好就势跪下去的佟恒众人一愣,也没敢问一问这是什么情况,便赶忙点头应下了。
武馆弟子们还赶忙往两边退去,将中间的路留大了些,目送着佟恒在一个武馆弟子的搀扶下,恭敬地将叶殊四人迎了进去,直入了正堂。
这一进正堂,佟恒担心叶殊他们找茬问罪,干脆抢先一步主动询问道:“两位大人,不知两位大人想知道些什么?草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说。”叶殊点头算是认可了他这话。
而后,她又转身随意挑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手上拿着的虎首刀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搭在了刀柄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佟恒,却颇有种随时都准备拔刀的架势。
沈修原本没想坐下来的。可现在瞧着叶殊这举动,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坠了叶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势,便也跟着在叶殊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还学着她的样子将云痕剑往自己腿上一搭,一手放在了剑柄上
陆笙筠和温子柳瞧着他们这举动迟疑了一瞬,便又不自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刻,两人一声不吭地走到了叶殊和沈修身后站定,摆出了护卫的架势,默默地充当起随从来。
佟恒将他们这反应都看在了眼里,顿时就有些紧张了。
可他的神情却随之变得愈发恭敬起来,微微弓着身,一副等候差遣的恭顺模样。
叶殊也没刁难人。
她见其他人要么落了座,要么选好了位置站好,便开口问道:“佟馆主,‘姜天风’这个名字,想必你还记得吧?”
佟恒听着叶殊这问题,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模样。反而是苦笑一声,行了一礼,道:“自然是认识的。不瞒大人说,那姜天风乃是草民的故人之子。他的父亲姜哼三年前还是我们扬威武馆的教头。只可惜,后来我与姜哼闹了点儿矛盾,他一气之下离开了扬威武馆。”
佟恒这番说辞,与之前姜天风所说的有些不同。可真要细究起来,又不算是在说谎。顶天了也只能算是略有隐瞒。
这等微妙的界限,令叶殊和沈修不禁抬眼多看了他一眼,却又默契地没去贸贸然挑明这一点。
沈修不动声色地顺着佟恒这话问了下去,道:“哦?那本官怎么听说,前些日子那姜天风来你们武馆踢馆了?还被你们打得横着抬出去了?”
被问到这一点的佟恒并不惊慌,脸上也只有惋惜无奈的模样。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佟恒先是应了一句,又沉吟了一下,仿佛是在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
随后,他才又接着道:“当初我与姜哼闹得挺不愉快的。因此,在他离开时曾经放话,说是三年后再让儿子前来讨教。那姜天风来我们武馆,正是因为这事。”
叶殊来此可不是为了听这种无所谓的话的。她当即便反问道:“所以你们就把人给打成了重伤?”
佟恒被叶殊这话问得一噎,又赶忙摇头否认道:“大人,此事绝非我等故意为之,实在是那姜天风太过厉害了。我与之交手时只能全力而为,这才收不住手。”
“哦,原来如此。”叶殊点了点头,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何想法。
佟恒只看了一眼便恭敬地垂下了脑袋,身体却忍不住绷紧了,就像是随时准备出手一般。
沈修的注意力本就落在了佟恒身上。此刻见他这反应,沈修也不由得戒备起来。那原本只是搭在剑柄上的手逐渐收紧,眨眼间已然变成了虚握着剑柄了。
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紧迫起来!
那暗流涌动的感觉,连陆笙筠、温子柳以及跟在佟恒身边的武馆弟子都清楚地察觉到了。
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了,叶殊却是突兀地笑出声了。
“佟馆主怎么这么紧张呢?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叶殊笑意明显,一番话说得佟恒和沈修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些,气氛也重新轻松起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佟恒顿时抬手抹了一把汗,赔着笑道:“不不不,小人并非紧张。小人只是旧伤未愈,站久了身体有些吃不消罢了。”
“哦,原来如此。”叶殊装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随手一指对面的椅子,笑道:“那佟馆主也坐下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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