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衍毕竟是帝王。虽然他不计较叶殊三人不给自己回答,可沈修也没敢当真晾着赵恒衍。
他左右看了看,见叶殊和彼方瞧着都不像是要开口的样子,便主动道:“陛下。能得您赐婚,下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
沈修忍不住看了叶殊一眼,方才有些沮丧地道:“我们在金贝遇到了一些人,发生了一些事。叶殊她现在瞧着没什么事,心里却是压根没好受过的。您现在赐婚,只怕她也没办法打心底里高高兴兴,安安心心地嫁给我的。”
“嗯?还有这种事?”赵恒衍一怔,刚问完了话便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叶殊问道:“叶殊,你这心里头惦记着的,该不会是叶家的事吧?让我猜猜……”
赵恒衍盯着叶殊看着。见自己提到叶家后,叶殊神情都黯淡了不少,他顿时若有所悟,讶然道:“你该不会是在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叶朗他们吧?”
叶殊没应声,只是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赵恒衍瞧着她这反应摇头失笑,道:“你个傻丫头。且不说叶朗一家本就是你娘的人。你是他们的少主子,他们尽全力保护好你是应该的。单是能在临死前保护好你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最令他们欣慰的事了。”
赵恒衍这话说得过于理所当然。不仅是叶殊,连沈修都忍不住蹙眉,因他这态度而心生抵触。
“话也不能这么说的!”叶殊没忍住辩驳道:“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总归都是受到了我的牵连才会遭此横祸!我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是,保护好我是他们的任务、意愿乃至心愿!可若非因为我,他们肯定能够长命百岁、安享晚年!可现在……”
叶殊提起这事心里便觉难受。眼中泪意涌动,令她下意识地抬头,防止眼泪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她身旁的沈修无声一叹,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担忧地看着她。
而彼方则是神色黯然,隐隐还有几分无奈。
唯有赵恒衍怔了怔,而后像是总算发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头去看彼方,问道:“你该不会一直没有告诉她那事吧?”
赵恒衍这话里明显藏着某些事。叶殊和沈修登时一愣,纷纷看向了他,心跳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有种自己即将知道某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的感觉。
彼方张嘴欲言。可瞥见叶殊和沈修的神情后,他又闭了嘴,摇了头,方才道:“先前殊儿恢复记忆,本就在为叶家的事伤心。而我又未曾表露身份。若是贸贸然跟她说了实情,我怕她不止会不信,甚至还会起到反效果。”
“啊?”赵恒衍有些惊讶,当即顺着彼方的话代入了一下,最后无奈道:“也是哦,那现在能说吧?”
“说吧。”彼方一点头,未曾犹豫。
赵恒衍得了回复,二话没说又回头面对着叶殊,张口便道:“那我就直说了。叶朗当年娶妻早。朕还记得,那年他来京都参加殿试时,是与他的夫人一道来的,就住在客栈。结果被同客栈的人投了毒,差点儿就夫妻双双投胎去了。”
“诶!”沈修听到这里微讶,不自觉地出了声。又在看到叶殊他们因此而看向自己后,下意识便先捂住了嘴巴。
而后,沈修才发现此举不妥,遂又放下了手,解释道:“我在大理寺里看到过那个案子。据说,当时还闹得很大,甚至连那客栈都被封了。投毒的人更是判了凌迟,九族内的亲眷也一并刺字发配了。”
“判得这么重?”叶殊先前听到叶朗他们曾被人投毒还觉得生气,此刻听得这判决结果又觉意外了。
当然,叶殊觉得的重,乃是指亲眷连坐方面罚得重。至于投毒之人判了凌迟这一点,叶殊倒是觉得挺合理的。
且不提中毒的人是她的养父母,单是这种给应考考生投毒的事,就是绝对不能开先例的!
如果不严惩,鬼知道日后的科考会不会变成暗算大比拼!
叶殊刚刚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可听到她这话的赵恒衍和彼方却神色莫名。
“叶殊,这判得真不重的。当年这事若非恰好让阿姐遇上了,叶朗和他媳妇早就死了。可,哪怕是让阿姐遇上了,叶朗和他媳妇也因此伤了身体,注定活不长久的。”
赵恒衍不期然地想到了当年的事,神情都多了几分惋惜。
可叶殊和沈修却都震惊了!
叶殊的声音更是多了几分颤抖的感觉,问道:“你……说什么?”
赵恒衍回神,看着叶殊这模样,倒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于是又好脾气地再次说了一遍:“我说,阿姐救了叶朗和他媳妇的命。可那毒药也伤了他们的根本。当初阿姐还是找了北太医给他们看的。北太医断定,他们当时只剩下三十年左右的寿命了。”
叶殊听得发懵,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在知道了这事后,叶殊越回想便越发现,自己的养父母最后那几年,身体确实越来越差,经常一个没注意便生病了。
她当时还没多想。只觉得这是因为父亲忙于工作,没有好好休息。母亲忙于照顾父亲,也同样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才会变得三天两头地生病的。
直到现在听完了赵恒衍这话,她才猛地明白了过来!
那哪里是什么没有好好休息啊!根本就是他们曾经伤了根本!身体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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