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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风雪如此酷寒,但粥粥却恍若置身于三十多度的熔炉之中,悉身滚烫,历经那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她几乎浑身脱力,身体如棉花似的绵软无力地窝在他怀里,视觉的官能被无限钝化,听觉、触觉、嗅觉和味觉的神经脉络无限延展,她谛听着男人的心跳声,还有沉沉的呼吸声,它们从她的身后沿着她的肌肤,渗入骨髓,一路抵达心脏。
    被他吻过的那一块肌肤,如烈火烧灼,如通了静电,让她骨身酥麻颤栗,心内如盛装了七彩泡泡机,心悸,如铺天盖地的彩色泡泡沿着血管迸溅,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粥粥侧过了眸,静静地看着方肆,他的眸距离她的眸不盈三厘米,鼻子和唇几乎要碰上,若即若离,似触未触。
    他的眼神微微痞坏,眼尾翘起了个细长弧度,笑纹隐隐绽现,撩人,蛊惑,他在跟她调.情,一颦一笑都是精心策划,气氛的演绎是如此恰到好处,既不让她产生抗拒,也不让她感受到被冒犯——
    粥粥了然,不得不承认,在情场上,他无疑是个优秀的猎人,熟谙猎捕心理,他想要获得她,但一行一止温柔似水,进退有度,如温水煮青蛙,慢慢把她的甲胄磨化,丢盔卸甲,把她的最脆弱的一面,在他眼前独自绽现。
    面对方肆那个温良无害的眼神,粥粥无法抗拒。
    察觉到她的犹疑,方肆低低一笑,嗓音喑哑:“如果你不喜欢,或者不适应,可以提出来,我们随时可以停下。”
    粥粥微怔,他是指接吻这件事吗?
    刚刚他在邀请她,他让她主动,但是她温温吞吞,优柔寡断,被动地接受他,一行一止都被他掣肘,他好像把选择权交给了她,但暗地里,他才是真正掌握了选择权的人。
    真的是,狡猾死了。
    粥粥终究还是迈不出那一步,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主动的人,还死倔,也慢热。因自己这张精致脸蛋招致来的各种桃花不少,甚至有些疲于应付,与她接触过的各种男人们各怀目的,但无一例外终究被她的性格劝退。
    她厌恶肢体接触,也是出于职业习惯,她有轻微洁癖,曾经被一个从事投行的男人牵过手,结果引发了她近乎灾难性的联想,他手上触碰过数以万计的钱币,她洗了整整长达三个小时的手,以消解这种恐怖联想。
    但面对方肆,她的一切联想都杳然无踪,她甚至是,有点点渴望他的触碰。
    他对她总是极有耐心,循循善诱,假设一段感情是两个人彼此相向而行,她只用迈一步,剩下九十九步,他来替她走。
    粥粥的脸颊热乎热乎,缩着脑袋,把脸埋在大衣里,娇软的躯体蜷缩在他怀中,就像鸵鸟遇到了未知的危险就把脑袋埋入沙中,她不落荒而逃,已经是她最大的倔强了。
    眼下,她几乎不敢直视他,袖中的手不安地绞着,时而抓着他身上的毛衣,让他感知到她的紧张、她的忐忑。
    方肆无声地观察怀中小女人的反应,她的耳根烧红,裹藏在围巾之下的皙白颈脖,也是微微泛起了红晕。
    他的黑眸之中落入了一丝深黯的光,低下首,唇凑至她的耳侧,轻轻呵气,哑声道:“干嘛躲起来,这么怕我啊?”
    “才不是怕。”粥粥声如蚊蝇,被他撩得缩了缩脖颈,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她越是躲,他越是不放过,嘴唇触着了她的耳根,缠缠绵绵地亲吻上来,牙齿轻咬她耳垂,修长手指抬起,潜入她耳侧的滑顺长发,缓慢摩挲抚.弄。
    “那是不喜欢,嗯?”直至把她亲得颤颤,他适才松开了唇,手指揭开毛大衣的领口,把她的下巴轻抬起来,迫得让她直视他的眼。
    躲也躲不得,粥粥的羞窘无处遁形,湿眸攒起了雾,嗓音也轻极了:“……也不是不喜欢。”
    女人的嗓音在夏夜凉水中浸泡过似的,带着些沁冽,又带着些凉软,娇憨,赧然,滴滴答答敲在男人心上。
    方肆视线垂落下来,喉咙发出细碎笑音,得出结论:“不适应?”
    粥粥不说话,不想承认,但又不想扯谎。他的洞察力如此敏锐,她心中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方肆把她的沉默视为默认,他很宽容地笑了笑:“别怕,我们慢慢来。”
    话毕,他抬首看了看夜色,雪势不知何时削弱了几许,他道,打算收尾:“雪快要停了,回去吧。”
    说着,他打算抱她起身。
    “……先不回去。”粥粥咬着嘴唇,终于抬起眼开始直视他,眼神之中带着某种行将慷慨就义的神色。
    方肆弯了弯眼,“还想跟哥哥多待一会儿?”
    论嘴皮子磨人的功夫,粥粥自是比不过方肆。所以她聪明地避开了她的弱项。
    在方肆微怔的注视之中,她从他的大衣之下伸出了两只胳膊,两只温热的手捧住了他的脸,动作小心而谨慎,她垂着眼睫,微微倾身过去,嘴唇亲在了他的眼睛上。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粥粥吻方肆之时,也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吻毕,她今夜所有的勇气已经透支光了,整个人复缩入他的怀中,脑袋藏在大衣里,一动也不动。
    俨然贝类生物,初次涉险探索美丽新世界,刚一触碰到别的生物,便立即缩入壳中,不复出焉。
    方肆怔了片刻,尔后反应过来,低喃:“还有这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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