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之带着她转了一圈,一脚踹向那人心口。
与此同时,一柄剑横穿那人喉咙。
李烨之转头看过去,十一皇子在前头,熊熊燃烧的火把映亮他的脸,如神邸而来, 后面是一排拉满长弓,瞄准这边的士兵。
暗处,方驰还保持着箭射出去的姿势,瞳孔里,映着两个身影,男子身型高大,被笼着那个人,身姿纤弱如蒲柳。
周围的喧嚣被虚化,人影朦胧虚幻。
方驰闭眼,转了身,消失在夜色。
“怎么样?成功了吗?”回了住持,副手范成上来问。
方驰冻着一张脸,点了一下头,拿起桌上酒壶,就着壶嘴仰头朝嘴里灌。
范成急了,他们兄弟四人和方驰是一起从皇家训练营出来的,一起出生入死,上下级没那么森严,直白问出来,“你这什么意思,到底成没成功?”
“成了。”方驰哑声说了一句。
范成这才想起来,“那是水,我就是用来过嘴瘾的,你要真想喝,我去给你打。”
做密探,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不能出一点纰漏,还随时有任务,方驰定了规矩,不能饮酒。
“不用了,”方驰咽了一口水,喉头滚动了一下,“咱们还有多久能回去?”
范成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下去,“谁知道呢,三五年总要的吧。”
“三五年,”方驰瑶瑶看向夜空,声音低低的,“我们送公主回去吧。”
“你要造反啊,”范成赶忙看了一眼四周,“公主是我们的主子,任务还没完成,怎么能回去呢?”
范成抬手试了试方驰的温度,“没发烧啊。以后别说这种话,脑袋都不知道怎么掉的。”
方驰却攥住了他的手,“我们婼羌有的是男人,何苦要她一个弱女子来做这些?”
“公主不是应该金尊玉贵养在宫里吗?”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范成楞了一瞬,“谁知道呢。BBZL ”
“我们只是下人,给主子卖命的。”他躲过方驰手里的酒瓶,“我看你是疯了,你别忘了,你九族136口还在婼羌!”
“公主到底出什么事了?你非要带她回去?不是比预想的要顺利的多吗?”
方驰,“公主没出什么事。”
范成气坏了,推了方驰一把,“那你在这发什么疯。”
方驰也没还手,绷着脸,范成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眼睛猛的睁开,又闭上,默了默,他眼睛狠狠剜向方驰的眼睛,“那是公主,不是我们这种人能肖想的起的!”
“别忘了你还有九族。”
门嘭的被关上。
方驰闭上眼,他又如何不清楚,自己和那人是云泥之别呢?
蓬莱殿上,惊鸿一舞,少女肌肤胜雪,笑颜如花,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漂亮的让天边的月都黯然失色。
她精致的像最精美,娇弱的瓷器,连皇帝都如珠如宝的护着,当着满殿的大臣,亲自为她吃雪蛤。
他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恪守规矩是他的生存之道,长那么大,从未有过一个欲望是超过他的身份的。
那一刻,他不顾规矩,余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自始至终,她从来没给过自己一个眼神。
其实他的心真的很小,小到只要能远远的看见她的笑颜,就很好了。
方驰双拳握紧,不是他存了肖想之心,而是,再不走,她怕他是羊入虎口。
如今还着男儿身,李烨之已经这般呵护,若是知道她是女儿身……
他都不敢想。
他是男人,太清楚李烨之的眼神了,谁能抵挡的住那样的容颜身段?
摔了酒壶,拿起剑飞出窗外,银剑破开空气,剑势如虹,树叶被震的猎猎翻飞。
他这一身武艺,从未遇见过对手,最多的时候一剑同时刺穿过三个人的颈子。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是吱吱在蓬莱店的如花笑颜,一会是她用帕子擦拭着伤口,将已经半融化的药粉洗出来,一会是她睁着瞳孔,怔楞的看着那人倒下去,被李烨之抱在怀里。
她连他们的药都不愿意用,要是让李烨之……
身体从夜空中飞身而下,剑尖戳进坚硬的地砖,单膝跪地,嘭一声,坚硬的银剑生生折成两断!
要着一身武艺,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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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厚厚的衣服,李烨之都感受到了怀里人的惊悚,全身的精肉紧紧抽动,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没事了,没事了。”李烨之不自觉就放柔了声音,想起了自己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的情景。
这声音,将吱吱从怔楞里拉出来,他一把推开李烨之,蹲到一边剧烈呕吐,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光了,吐出来的都是苦黄的水,她仍然控制不住的往外吐。
李烨之瞟一眼地上的尸体,到处粘腻的鲜血,朝身后的随从道,“加快速度处理。”
蹲下身,轻轻给吱吱顺背。
吱吱绷着身子起身,避开他的手,到马背上拿出水囊漱了口,BBZL 翻身上马,默默朝府里走。
李烨之也没在意吱吱的失礼,盯了吱吱纤细的背影一会,他以为吱吱是因为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或者是因为这遍地的血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李烨之不知道的是,吱吱只是想起了顾锦幽,恶心的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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