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妧刚迈入大门,就见一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笑着迎上前来,对她行了个礼道:“老夫人千盼万盼,可算是将夫人盼过来了。”
说着,便将苏妧妧往里迎:“老夫人在正厅等了许久,夫人快请。”
往正厅去的距离并不长,苏妧妧听那嬷嬷简单说了几句,明白这位姓郑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便更客气许多。郑嬷嬷见她这样,面上笑意更深了。
待到了正厅,苏妧妧一眼便看见主位上端庄威严的女主人。
燕昀的祖母姓纪,母家也是北地赫赫有名的武将,自小便跟着哥哥舞刀弄枪,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女中豪杰。据说纪夫人同燕昀祖父的情缘也始于她这段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战场经历,嫁予燕昀祖父后,家中也并不拘着她仅退守在后宅,依旧能披上战甲,同燕昀祖父一道并肩作战。
许是由于这段不同寻常的经历,纪夫人如今虽已上了年纪,精气神儿却非常好,看着很显年轻,面上神情带着些深闺女子不会有的凌厉之态。
不过这般凌厉之态在见到苏妧妧后立刻化成了温柔和蔼的笑意。
苏妧妧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下来许多,规规矩矩同老夫人行了礼。
纪夫人为孙儿燕昀才千里迢迢来到信州,原本打算待他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便回北地,哪知在正准备回去的档口,却见他不管不顾要去允州。去允州也便罢了,纪夫人知晓允州有利可图,原也不打算再等,却忽地听说燕昀是为了一女子而去,心中诧异非常,便在信州停了下来,想等一等看究竟是何等女子,能让燕昀这样冲动地做了决定。
待瞧见苏妧妧时,纪夫人眼中一亮,可算是有些明白燕昀为何要在伤势还未大好时便去允州,愈发感慨英雄难过美人关。
苏妧妧能瞧见纪夫人对自己的善意,心中落定的同时也对纪夫人生出许多亲近来,陪着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二人间意外地融洽。
苏妧妧在信州小住了几日,稍作一番整顿后,便随纪老夫人一起,踏上回北地的路途。
淮侯府所在的凌城距离信州遥远,一行人顾忌着纪夫人年迈,走走停停,并不急着赶路。
鲁韦昌等人在送苏妧妧到达信州之后,便马不停蹄地点了信州的部分兵马,往南追随玄甲军而去,此番护送纪夫人与苏妧妧的人是个生面孔,苏妧妧并不认得,却见纪夫人十分倚重他的模样,便估摸着这些人大约同郑嬷嬷一样,是纪夫人从北地带来的人,想必是世代忠于淮侯的家仆。
好在越往北去越是燕昀的地盘,倒也不必担心陷入战乱危险之中,纪老夫人也颇有闲情逸致,路过一些独具风情的城镇时,更是会特地多留几日,放松游玩一番。
一行人不紧不慢,待回到凌州时,天气已入冬了。
一路游山玩水下来,苏妧妧这段时间倒也过得惬意,加之纪夫人颇与她投缘,又因着燕昀这一层关系,很是疼爱她这个小辈,将苏妧妧想念家的情绪冲淡了许多许多。
到达凌城之后,纪夫人什么也未多问,直接将她安置去了燕昀原来住的院子里。
苏妧妧对纪夫人这样直来直往的方式颇有些哭笑不得,却因得被她这样一位极有威严的长辈以这种方式认可而有些欢喜,同时又因着这事儿将她的身份同燕昀紧紧绑在了一起而有些脸热。
云眠却是欢欢喜喜地帮着收拾东西,见苏妧妧得了纪夫人看重,是真心为她开心。
待眼见着自己的物件全都被搬进房间里,将燕昀的东西全往一旁腾了腾,而后并排放在了一起,苏妧妧心中莫名升腾起丝丝缕缕微妙的情绪。
听纪夫人说,这是燕昀打小就住着的地方,即便是袭承了淮侯之位,也并未搬地方。
纪夫人还故意打趣,指着院中那棵参天大树说燕昀小时候学猴儿爬树,没爬成不说,还从枝头摔了下来,疼得在床上哎呦哎呦躺了好几天。
苏妧妧当时听了,抿唇跟着纪夫人笑,脑中却不由地浮现了纪夫人言语中的画面,透过这些简单又日常的片段,那人的面容似乎在她脑中更清晰了些。
她仿佛,有些想燕昀了。
说起来,苏妧妧到了凌城,应当先去拜见燕昀的母亲简夫人,只是燕昀的姐姐燕宁先前生产时很是不易,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简夫人心疼女儿,便仍在燕宁身边守着,尚未归来凌城。
纪夫人早便传了信回来,如今距离燕宁生产已过去了几月,简夫人得到消息,听得燕昀竟然悄么声地娶了媳妇,心中早已按捺不住,见燕宁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便想着再陪女儿几日,便回来看儿媳妇。
苏妧妧得知简夫人不日便要回来,心中颇有些忐忑。虽说纪夫人待她十分好,可到底隔了一辈,自古婆媳难相处,不知简夫人究竟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苏妧妧不安地等了好几日,没等到简夫人,却先见着了另一个人。
这日里,苏妧妧正同往常一般陪着纪夫人说些话,就见郑嬷嬷快步走进来,附耳在纪夫人身边说了几句话。
纪夫人神色诧异,随即皱紧了眉头:“她来做什么?”
郑嬷嬷微叹一口气,也是一脸为难。
纪夫人皱了皱眉,随即又松开,面上并无旁的表情:“来都来了,也不好撕破脸赶回去,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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