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受伤,他也会变着花样逗重离开心。
今日是草编的鲜花,明日便是捏好的面点小梨子。
大多时候重离都没什么表情,或者翻个白眼,只是…都会收下罢了。
重离是心狠,但她不是没心。
燕闭月毫不掩饰的热烈追求,她感受的到。
所以,当某一次燕闭月例行再同重离表白之时。
她答应了。
“你这次拒绝我又会想什么新的理由呢?咳…咳……”
“你…答应了?”燕闭月瞠目结舌,显然自己都没想到重离会答应,他已然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重离环了环胸,不耐烦道。
“不高兴?”
“那我收回。”
“没…没有!不许收回!”一贯慢性子的燕闭月难得着急。
“可是…为什么?”燕闭月还是不敢相信。
为什么?
重离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抬眼看向皱着眉头苦思的燕闭月。
兴许是演着演着,越发顺从他的得寸进尺。
兴许是被他牵过的手很暖。
兴许是他怀里的味道,她不反感。
兴许是知道了极其聪慧的却会在她的问题上犯傻,以身试险。
兴许是初见时他大胆不避讳的眼神引起她的注意。
兴许是她贪恋上了他热烈直接的喜欢。
重离从来肆意妄为,行事只看自己喜好,所以,世俗的看法反而不能约束于她。
她此刻喜欢上了燕闭月,那就在一起。
燕闭月自是欢喜。
重离适时给他泼冷水:“能相遇,就有别离的一日,待我哪日腻了,我就不同你在一起了,先跟你说好,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也别缠着我。”
燕闭月神色一紧,握着重离的手也紧了几分。
“刚在一起,就想不要我?”
“能不能留住我,那得看你的表现。”重离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不行不行,既是答应,那就是一辈子的事。”燕闭月郑重道。
那时候的重离,哪里想过一辈子,只想着哪日不喜欢了便不在一起了。
燕闭月到底小孩心性,早晚也会有腻了她的一日。
可谁料两人谁都没能腻了对方,反而感情越来越好。
直至有一日,重离保护燕闭月归营。
她本该在护送燕闭月抵达之时就走,但她不知为什么留了下来,还担负起保护燕闭月的职责。
在一次次出生入死的战斗里,她也发现了燕闭月光风霁月下的坚韧和认真。
他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世家公子。
他是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鬼才军师。
同辜长思东西两路,隔空协作包围,直直拿下北境主帅。
前方辜长思插下大燕战旗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而重离却只看到了千军万马里,格格不入的燕闭月的身影。
他身形清瘦,摇着折扇,面如冠玉,嘴角噙笑。
辜长思是冻人的雪,锋利的剑。
燕闭月便是皎洁的月,温润的玉。
重离觉得,自己的视线好像越来越离不开燕闭月了。
她认真了。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回去的路上,她听见副将同辜长思询问燕闭月有没有婚约。
副将亦是出身盛京望族,家中有一小女,是花骨朵儿盛开的年纪。
天真且烂漫,美貌又年轻。
辜长思还没回话,燕闭月却是先道。
他早已有了心上人。
说完还不忘往重离方向看了过去。
他好似根本不避讳旁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但重离却不喜欢,连辜长思都没说。
燕闭月也只能顺着重离,没有对外宣布二人的关系。
可有心察觉,总会察觉。
燕闭月的父母找上了重离。
第二日,重离离开了,只给燕闭月留下了三个字。
“我腻了。”
燕闭月也被父母绑回了盛京。
但燕闭月还是逃了出来。
不知怎么找到了重离的藏身地。
重离在湖边钓鱼之时,已然察觉到了燕闭月的到来。
第一句。
“你撒谎。”
重离看着平静的湖面,淡淡道:“没有。”
燕闭月却是笃定:“先前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二人的关系,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竟喜欢上了一个比我年长这么多岁的人,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污点。”
“你想多了。”
“行,你不认,那为何我父母找上你的第二日,你便说你腻了?可是我父母与你说了什么?”
“是他们安排的未婚妻吗?我没有答应,重离。”
“我为了你,可以不要盛京里的繁华,可以不当信文侯家的人,你喜欢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闯荡江湖也好,闲云野鹤也好,你从来自在潇洒,我以为你不会因为这些,就…就放弃我二人之间的感情。”
燕闭月的声音有些微哑。
“是,我不是因为这些放弃的。”重离微微抿唇,眼睑垂了下来。
“那是为何?”燕闭月追问。
重离回头,却有些惊讶,几个月前还是清风朗月的燕闭月,如今却瘦的望而生怜,此地外圈被重离设下了迷障,却不知燕闭月如何破解,寻到了这里,手脚全是山石刮伤,衣衫更是残破褴褛,哪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模样,不知一路吃了多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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