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之前,熊质朴还给了他两万两的银票。
宋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宋宴为何什么都没说?
若论起亲疏来,楚王与宋宴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及不上皇上与宋宴的,暂且不提他们是亲舅甥,打小宋宴便十分喜欢跟在皇上屁股后面,皇上很是疼惜他。
楚王这一路上都没想明白,不由得想到外人说的那些话——宁国公宋远是个有本事的,可与当初的老宁国公比起来却是差远了,倒是宋宴颇有老宁国公的风采,小小年纪就位居兵部侍郎,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过不了几年,只怕是了不得。
到底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年郎,又是自己的晚辈,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楚王从前可从未将宋宴放在过眼里,可如今不由得思量起来……宋宴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到底是要做什么?
苜园里,吴光也问出了同样的话。宋宴淡淡道。”……我为何要与他把话说这么清楚?若是问的清楚了,他有了防备,又该怎么制衡他?楚王既与查良和交好,想必还与朝中不少人关系过密,正好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免得打草惊蛇。”
“那皇上那边……”吴光不解。
在他看来,这件事怎么着也得提醒皇上一声,自先太子去世,皇上继承大统后,待楚王是愈发亲厚。
宋宴只道。”不必提醒皇上的,皇上只是对朝政不大感兴趣,可不代表很多事情皇上心里没有数……对了,叶七最近怎么样呢?”
说起叶七,吴光愣了一愣,连他都觉得叶七极为不对劲。
前些日子叶七又去了一趟金陵,到了今天还没有回来,听暗卫所说叶七一直在金陵找人,至于铺子,田庄的事儿是一概都不管,到了最后,吴光低声道。”……叶管事来过两趟,说是想给您赔个不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宴笑了一声,“叶管事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我倒是好奇,有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叶七这般魂牵梦萦。”
若想要去打听,不是打听不到。
但他不是一个好八卦之人,若是叶七想说,定会来找他的。
他刚送走楚王,宋老夫人又差人将他请了过去,“……楚王过来可是有事儿?我年纪大了,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好多说什么,可琳琅啊你要记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时候都得小心行事。”
“旁人只看到我们宁国公府荣耀无双,却没看到我们宁国公府是如履薄冰啊!”
说起这些事儿,她老人家面上是半点笑容都没有,早三十年,她时常与老宁国公讨论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很有远见的,可自从老宁国公去世后,她就一心礼佛,再也没沾染这些事儿。
可她明白,功高盖主,儿子平庸些也未尝不是好事。
人人都说窦太后疼宋宴像疼眼珠子似的,甚至越过了那些皇子们,可那又怎么样?
当年先皇在世时已是年事已高,顾忌儿子宋远,将儿子宋远丢到了辽东,将自己扣在京城。
三年前皇上继承大统后,她不是没有听人说过皇上想调宋远回京,可窦太后不许。
如今朝堂之上,仍是窦太后当家。
宋宴自知道祖母在想些什么,轻声道。”祖母,您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您难道连我也不相信?”
“自然不会。”宋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柔声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瞎操心罢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了,阿溪前两天差人送了些松仁栗子糕过来,我觉得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说起顾念溪,她老人家脸上也带着笑,“这孩子最近送来的糕点不如从前甜了,直说我年纪大了,还是少吃些甜的,这松仁栗子糕我觉得比宫里头做的都要好,入口细腻,满口留香。”
她对顾念溪好,隔三岔五就派人送去些金簪子,金钗子,琉璃珠子这些小玩意儿,顾念溪也是投桃报李,整日变着法子往宁国公府送好吃的。
这不,往年宋老夫人是最怕热的,每年到了夏天都要瘦一圈,可今年硬生生被顾念溪喂的还胖了两斤。
宋宴尝了一口松仁栗子糕,连他这种不爱吃糕点的也吃了两块,最后直颔首道。”味道是不错。”
祖孙俩儿就着栗子糕讨论了好一会儿,等着回到了苜园,宋宴则派人给顾念溪送去些蜜瓜。
这蜜瓜是从新疆送来的,和京城常吃的甜瓜不一样,新疆因日照充足,所有的果子都很甜,能够送到宁国公府的东西那品质就更不用说了,定是一等一的。
其实蜜瓜是与荔枝一块送过来的,可他却是留了个小心眼,东西慢慢送,得叫顾念溪晓得他的心意。
金银财宝之类的,顾念溪向来不稀罕,这当厨子的,就是贪一个“吃”字。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念溪收到蜜瓜时正在因为银子犯愁。
她想的很简单,姐姐如今住在查良和的院子里,若是与查良和闹翻了,姐姐住哪里?
她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可如今一个小院子里住了六个人,大半的地方都用来待客,虽不算拥挤,但与宽敞也是沾不上边儿的,所以,她想为姐姐买个院子。
她这铺子里的生意看着是红火,之前她也很满意的,可真将银子拿出来清一清,却发现只有三千二百两银子,在京城里要置办个位置差不多,两进两出的院子,最少也得要一万两银子的,到时候再这里修修那里补补,又是大几百两银子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