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溪将才是想把手挣脱开来的,奈何宋宴手劲儿太大,她根本没法挣脱。
如今,她狠狠瞪了宋宴一眼,转头就走,“时候不早了,我也要歇着了。”
直至她转身不见,宋宴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宋宴更忙了。
他见了当初先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当初二十岁出头的宫女如今已成亲生子,看着比寻常人要老多了,可见到宋宴的时候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颇为激动——当初太子妃是看着您出生的,太子妃一向是子嗣艰难,小时候把您抱在怀里的时候直说要是能生出您这样好看的孩子就好了,之前我见您的时候,您才比桌子高一点了,没想到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若是太子妃还活着,不知道多高兴了。
宋宴还记得自己那位大舅母,性子柔顺,脾气很好,她嫁给大舅舅多年无所出,因此一直在窦太后跟前抬不起头来,对自己和母亲十分好。
他不止一次听母亲说过,当初自己刚出生,她觉得日子难熬,是大舅母搬过来照顾了他们母子三个月,陪着她说话解闷……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大舅母对他宛如亲生孩子一般。
这些事,宋宴都还记得。
他还记得大舅母带着他去太子府的后花园抓蜻蜓,为了逗他开心,还专门在太子府养了一窝小兔子……
宋宴问起当初不对劲的事情来。
那宫女说起这些来十分激动——当初太子病的渐渐厉害,特别是天黑之后,精神很不好,有一次太子妃端着鸡汤去书房看太子,不曾想太子掐着太子妃的脖子,说太子妃要害她,当时是我跟着一起的,后来使了好大的劲儿这才把太子拉开的。
太子妃下了命令,说这件事不得外传,也就到了今日,我在您跟前才说起的。
若说起太子不对劲的地方,那实在太多了,暴躁,易怒……那段时间太子府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生怕哪个字说的不对惹怒了太子,但该吃的药吃了,该看的大夫也看了,什么用都没有。
太子妃下了死命令,这件事不得外传,若是谁敢多说一个字,直接乱棍打死。
实在是太子妃太小心了些,但凡这事儿多几个人知道,太子……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宋宴见她泪眼婆娑,悲怆欲绝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大舅母这样做也没有错,当时先皇几次都流露出想要改立太子的意思来,若是叫先皇知道大舅舅染上了‘怪病’,只怕这太子之位早就换人了,依照着晋王的心狠手辣,大舅舅只怕也会遭遇不测的……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您把大舅舅临终前不对劲的地方好好与我说说,比如饮食上是不是正常,又比如是否会做噩梦……”
这位宫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听到了最后宋宴心里已经有个数——楚王用了迷魂散,这是西域一带的药,也是他无意之中听人说起过的,如今听来,应该是错不了。
宋宴谢了这位宫女,要吴光包给她两百两银子,那宫女谢了又谢,最后还拿着一盒子茯苓糕追了出来——庄子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今早上刚做的茯苓糕,从前在太子府,太子妃时常把您抱在怀里喂您吃茯苓糕……我知道您什么好东西都不缺,更不会缺这些糕点,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宋宴大大方方收了下来,“谢谢您了,我小时候爱吃茯苓糕,长大了还是爱吃这糕点的,您注意自己的身子,以后我会时常派吴光过来取糕点的,我记得您,从前在大舅母身边,您的糕点做的十分好。”
那宫女高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实则宋宴对小时候坐在先太子妃怀里吃糕点的事早就忘记,至于糕点……他也不大爱吃,总觉得太甜太腻,可说几句让人高兴的话,也不过是舌头打个滚的事。
吴光跟在他身后,只觉得大人和从前不大一样——好像多了几分人情味。
从前的大人哪里会收下这匣子糕点?他只会觉得麻烦!
回去之后的宋宴则派人去找迷魂散。
东西难找,可费了心思却不会说找不到的,更何况宋宴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找到了迷魂散。
东西自然是下到了楚王饮食中去了。
就在熊质朴的事发之后,宋宴明面上看着是动作全无,实则那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在楚王府安插了自己的人,想要下药,虽不是说轻而易举,但也没什么太大难度的。
他想的清楚,依照楚王的性子,应该是猜到有人对他用迷魂散。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是楚王再小心,再谨慎,身边吃食有专人负责,可平时的水,屋子里的熏香,用的笔墨……这都是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楚王明知如此,却无能为力,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吧!
楚王比宋宴想象中的更小心,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就知晓此事,当初他之所以选中了迷魂散就是因为此药无解,如今用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楚王很谨慎,知道自己中了毒,所以带上自己身边的亲眷去庄子上养病,更是将身边的事情交了出来,放出话来,这些日子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理会,就是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若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这迷魂散也不会取这样一个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