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舟看她这样子,自己也快跟着窒息了。尤其是,自听到温年月和温茹说话开始,他心里就渐渐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温茹的事和他可以做正君的事会不会是有关联的。
难不成,温茹用嫡女身份,换了他可以做回正君的机会吗?
意识到这一点是可能的之后,傅寄舟脑子就开始发懵,直到现在都如坠云里雾里。
他想开口跟温茹说,他做侍君挺好的,我们不离开温家,还跟从前一样,不管什么程王、太女,关起门就过自己的日子。
但他开不了口,如果连他也这样说,那和温年月、花庭的态度有什么区别?
温茹强撑着难过也不肯松口,一定是有她的想法,如果连他也不支持她的决定,温茹应该会更难过吧。
他的妻主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她所有决定一定是有缘由的,就算他此刻心有疑虑,甚至为自己受不起这份心而不安,也不应该指摘她的决定。
最起码,不是现在,等温茹情绪过去了,等她不那么难过了,他再问吧。
温茹喝了药,又发了些汗,傅寄舟吩咐外面的小厮换了干净的温水进来,小心地又给她擦拭了一遍,擦拭完,温茹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了:“我们回珩雪院吧。”
傅寄舟自是同意的,将自己来时穿的披风,系在温茹身上,抬手想拥着她出门,但温茹却抿唇摇头,牵着傅寄舟的手:“我没事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选吗?
不会。她会再多想想,将温年月、温家的反应也考虑进去,宁愿多走些弯路,也不让谁伤心。
但事已至此,她后悔吗?
不后悔,她最多只是有些难过。
这半年里,在权力倾轧里走过一遭,看到傅菱的悲剧,亲身体验到自己在权力面前的无能为力,她想要“权”来维护温家的“利”的选择,绝没有错。
寻常情况下,统治者不一定会相信皇商嫡女“自出宗族”后便再无私心,但太女难得有这份胸怀,只需要她明面上给个态度,就让她迈向权力中心。
甚至还借此,让她亲手发泄了对程王的不满,解决了傅家和傅寄舟的麻烦。
这个机会,何其难得?
她没有错,她只是做得不够周全,还需要在往后的日子里去弥补。
傅寄舟跟在温茹身后,被她牵着手,看她一步步走着,身畔落叶扑簌簌落,但她的视线却始终平视前方,清凌凌一片。
莫名地,方才在书房里脆弱像易碎琉璃一样的感觉消失了。
但傅寄舟心口仍然堵得慌,他的妻主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聪明、坚强、可靠,重情重义,但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可以脆弱久一点,难过久一点,就算是真的做错事,她也应当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被轻易地原谅,好好地被宠着、哄着。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自己便把自己说通了,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走没走完的路。
*
两人回了珩雪院,默契地不再提书房的事,因着黄玉祈大夫说温茹需要多休息,所以傅寄舟不准她进书房,拉着她在屋里躺下,坐在床边,给她念话本,哄她睡觉。
温茹躺不住,他就脱了外衣,同她一起躺,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鼓着脸颊,睁大眼睛,盯着温茹睡觉。
“你这是做什么?”温茹有些哭笑不得,大白日的,她不睡很正常啊。
再加上,丰洲到炜京一路被糟践过的商铺还需要她整理,程王倒台,她的势力如今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此时不趁乱吞了她在各地的私产来填补温家的损失,不就可惜了吗?
“睡觉。”傅寄舟倾身,怜惜地吻了吻她眼角,“你太累了,需要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啊,”温茹无奈地耷拉着眼角,“方才在那边睡了半个时辰,正精神着。”
半个时辰算什么睡,而且,温茹是晕过去的,根本不是睡。
傅寄舟固执地压着她不准动,两人僵持了许久,他撑起身子,抬手将床上的纱幔拉了下来,轻言软语地说:“若锦衣睡不着,那容我伺候你。”
温茹阻挡不及,被他倾身吻住。
傅寄舟将温茹抵在床褥上亲,吻得轻轻柔柔,像春日里缠绵的春雨,细细绵绵的,却偏偏能浸润万顷良田。
温茹被吻得有些恍惚,刚想说些什么,傅寄舟却正吻到眉心,湿热的舌尖小心地将她微蹙的眉心安抚,捋顺,让她上眼睑不由得一跳,嘴上轻吟一声,绷紧的神经断了。
她抬起湿润的眼睛,懵懵地看着傅寄舟。
从外面透进来的光打在傅寄舟侧脸上,显得他眉眼愈加温顺,温茹心里已经被掩藏好的委屈和难过瞬间又冒出了头,眼泪珠子不自觉地从眼角落下,傅寄舟倾身下去,将眼泪都细细地吻去。
温茹闭上眼,双手揽住傅寄舟的腰,任他亲吻。
她想,她好像确实有些累。
傅寄舟在心疼她,他可真乖。
可没一会儿,温茹就发现傅寄舟不乖了,他仗着她的纵容,双手在她腰上逡巡,吻她唇舌,吻她眉心和眼角,吻她耳垂和侧颈,更趁着将她吻得恍惚的机会,把她身上的衣服拨乱得像是刚洗完澡胡乱披上去的一样。
她轻轻推他,傅寄舟恋恋不舍地撤身,唇瓣透着妖冶的红,祈求允许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那乌黑的瞳眸里,他的欲念将里面满脸红晕的她的倒影紧紧缠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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