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一般都尽量用右手,只有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不加掩饰,他一笑:“右手也能用。”
慕昔听他这么说,也意识到他应该是故意在人前掩饰自己的先天残疾,本来看他也算是风骨清举之人,竟然先天残疾,怪可惜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些同情,于是尽量不太明显的安慰道:“那倒挺好,两只手都能用倒是比一般人要强些。”她不禁又好奇道:“那写字呢,习惯左手,那写字也习惯左手?”
他说是,“左手更舒服一点,不过一般都用右手。”
左手吃饭做事倒是可想的,但写字,想想就觉得别扭,他竟然觉得左手写字更舒服一点,慕昔又疑惑地问:“左手写字不是应该更别扭吗?”
他摩挲着纱布上的活结道:“小时候右手写字比较别扭,不过再别扭都得用右手写,因为别人都会认为左手别扭,认为左手写字怪异,实际上只是看的人觉得别扭,对我而言左手写字跟别人右手写字是一样的。”
慕昔虽然还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想着先天左手的人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用左手的感觉跟自己这样的正常人用右手的感觉是一样的,试想了一下自己什么事都用左手的样子,不禁更同情他了,他用右手就跟自己用左手一样,但却不得不用,还真是可怜,“那您用右手觉得别扭,却又不得不用,岂不是很难受?”
源遐看了看她道:“小时候会,不过一直在练右手,所以现在也还好,不会很难受。”
慕昔哦一声,觉得他这个先天残疾的人能把右手练得别人都看不出来还真挺不容易的,“刚练的时候很困难吧?”
其中艰辛自不必说,他只一笑,轻描淡写道:“还好,多练练就没那么困难了。”
慕昔也笑道:“现在郡公可以堂而皇之的用左手了,不会有人非议的。”
源遐嗯一声,“这倒是,因祸得福吧,这伤最好晚几天好。”
既然已经止了血,源遐打算告辞,临走前又叮嘱慕昔道:“慕姑娘这阵子最好不要到处走动,尤其是晚上,就是出去也要多带几个人。”
慕昔为自己辩解,“平时我都不出门的,这次要不是窕窕生日,我不会那么晚才回来。”
源遐笑着哦一声,“府上最好也要加强守卫,现在镇国侯不在,老镇国侯又昏迷不醒,府上由姑娘当家,只怕有心人看准这一点,会做出什么举动。”
她府上不论早晚都有人守着的,府上的家丁平时不显得怎样,但到了关键时刻还都是有用的,这次这些盗匪明显是冲着她来的,但他们会有胆子敢直接来侯府?慕昔思量着现在多事之秋,还真不能排除他们会铤而走险直接来侯府。她点点头,表示会吩咐下去加强侯府守卫。
源遐见她提高了警惕,也算放了心,他又拧着眉在前厅来来回回踱了会儿步,慕昔看他脸色,明显有心事的样子,有些不确定道:“郡公,是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难以探究,慕昔莫名心慌,但只听他道:“慕姑娘自己保重,若有什么事也可找我,告辞。”
慕昔赶紧让人掌灯送他出府,因墨玉受了点伤,慕昔便令其他家仆驾车送源遐回府。
源遐坐在晃动的马车里,神情凝肃,他摩挲着缠在自己手上纱布上的活结,心中忧悒,倘若他收到的消息没错的话,那这安稳日子怕是不多了,他看了看外面,入夜了,现在的长安城还算宁谧,若不是刚刚的事,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长安城会一直这么宁谧。
第50章 复叛
晁焕复叛了。
与另一贼盗朱刚烈合兵一处。
彼时新帝周俨正在兴庆宫斗鹅,忽闻奏报,大吃一惊,不可思议道:“朕已经给他封官,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何又复叛?”
有大臣禀奏道:“此等贼人,终有反心,陛下不必对其太过仁慈,我朝之前能大败叛军,现在又何须惧怕这个忘恩负义的贼人再度反叛?陛下只需下令天平军前往征讨即可,天平军定能将其剿灭。”
新帝闻言有理,立即下令天平军前往征讨叛军。
众大臣皆言晁焕不过一流寇耳,复叛是自寻死路,我大吴何惧一流寇,陛下无需担心。
新帝得此安抚,心中安然。
流寇晁焕领着数万贼寇到处攻城略地,吴王朝有太多的罅隙可供他穿梭,天平军再度前往剿匪,晁焕且战且退,一路流窜,各地官员均各自为政,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无意联手形成一个更强大的狙击网,因此晁焕一路流窜不仅没有任何损失,还召集了更多的人加入叛军。
叛军人数增至十多万,晁焕号称率军三十万,再度自封“冲天大将军”,一路北上渡过淮河,所到之处官兵四处溃散,叛军直逼东都洛阳。
闻此战报,举朝震惊。
东都洛阳城内早已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芳华书院,院主颜隐修病愈后照常讲学,对近来之寇氛不为所动。
颜隐修之前偶感风寒,因年纪太大便一病不起,幸得长孙颜深然从长安赶回,因医治及时,颜隐修才逐渐从病中恢复过来,虽然颜隐修已经病愈,但颜深然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留在芳华书院照顾颜隐修。
这日午间,颜深然端了饭菜来到颜隐修的卧室内,他将吃食在颜隐修的桌案前摆好,恭敬道:“祖父,叛军已经濒临洛阳城下,还请祖父撤离。”这话他在三日前就已劝过祖父,怎奈祖父不为所动,照常讲学。他不敢保证叛军进城后会揭榜安民,万一到处烧杀抢掠,芳华书院又岂能幸免于难?他必须劝祖父尽快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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