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男人忽然放开了她,躺到了一边,像是短暂恢复了神智,他背对着她,声音带着压抑和一丝咬牙切齿:“你离我远一点。”
这个时候他的官话倒是十分标准。
霍珍珍有些无措地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也许男人也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发出了一声闷哼,但也回答道:“毒发,别靠近我。”
“你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霍珍珍也顾不上其他的,她也没敢走近,而是焦急地问道。
阿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来抵抗着那股暴虐的欲望。
“很早的事情了,你只要不要靠近我就好。”
霍珍珍:“我能帮你做什么吗!这样的毒要怎么办!我想帮你!”
她听见了阿察的一声轻笑,虽然下一秒就被急促的咳嗽声替代。
“你帮不了我的。”
霍珍珍着急:“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了!”
话音刚落,她发现男人转过身来,那双碧绿的眼睛多了几分清明,但显然从表情中他仍然在承受着痛苦。
男人咧开了一个有些肆意张扬的笑:“小姑娘,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
霍珍珍怔怔在原地坐着半晌,和阿察的对视却没有离开过,像是绞在一起麻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情绪。
霍珍珍:“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可以帮你的。”她咬咬牙,“告诉我!”
阿察愣了愣,碧绿的眼眸暗了下去,似乎是理智即将被侵蚀,但仍然勉励抵抗着,他沉默了片刻,“这是情毒。”
霍珍珍一愣,空气中陷入了寂静。
阿察朝她笑了笑,“老子厉害得很,不用你帮忙。”
半晌,阿察就听见面前的少女轻声道:“如果现在不帮你,你会怎么样?”
阿察沉默了下来,这是他最后一次毒发了,原本昨天的他应当早就已经在药王谷,只不过这世间意外多的是,他做事也从不后悔。
死了就死了,只是遗憾自己没多活两年,阿察到也无所谓。
这个情毒,是他在北戎皇室最混乱的那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的毒,每一次都是他硬生生扛过来的,他最厌恶无法控制自己,控制不住地交媾行为,和动物又有什么两样?
只不过今天也算是他死到临头了,他打算一会等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睡着了之后,自己还是别死在人家面前,造成她阴影也不太好。
就在阿察躺在一旁运力抵抗毒发,一边乱七八糟想事情时,忽然感觉到肩上有着柔软的触感。
阿察抬眸,就看见了不知何时重新靠近自己的霍珍珍,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如果不帮你,你会死对不对?”
见他没有说话,霍珍珍死死地看着他,面上有着挣扎,像是在进行着什么剧烈的思考。
她手上一暖,就看见阿察按住了她往下伸的手,目光幽沉,带着严肃:“霍珍珍,不要随意做决定,你要考虑后果。”
霍珍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特别想哭,她原本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她就是对那些很温柔地对待自己的人很心软,也很容易刺激到内心。
阿察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浪荡,相反,他甚至比一些中原男人更加守礼真诚,其他的霍珍珍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不想让阿察死。
“你的身子在发抖,霍珍珍。”
霍珍珍才蓦然惊醒,自己因为过去的恐惧而仍然感到害怕,害怕到不过是稍微触碰到了他,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就已经在发抖了。
霍珍珍看着阿察的不认同也不相信她的眼神,脑子忽然一热,嘴里也不受控制:“你是不是嫌弃我?”
明显见到了阿察惊讶的神情,霍珍珍却停不下来。
“我失身过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当话出口的时候,霍珍珍才发现她并没有释怀,当初那样的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到今天为止都没有释怀。
然而出乎霍珍珍的意料,男人说道:“失身?什么意思?”
霍珍珍:……
原本压抑的氛围稍微轻松了一点。
听到了霍珍珍艰难的解释,男人先是咳嗽了几声,随后挑了挑眉:“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北戎的女人和男人,都是要遭人嫌弃了。”
霍珍珍一愣,就听见阿察继续道:“不过是些小事?情到浓时人之常情,你们中原人就这么看重这些?”
霍珍珍觉得自己眼眶一定有些红了,不然她讲话声音中怎么带了些许哽咽:“这……只是些小事吗?”
阿察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疑惑般的理所当然:“不然呢?况且你们这个说法还真是奇怪,怎么女人失身就要遭人嫌弃,若是这么说的话,男人失了身子不也一样的吗?”
霍珍珍抹了抹眼睛,听见阿察的话噗嗤一声笑了:“你这都是什么话,照你这么说,女人也可以当皇帝了?”
阿察语气更是带着好几分莫名其妙,霍珍珍就听他说道:“老子二姐就是太女,下一任北戎可汗就是她。要是这个话被她听见,下一秒就能拿起布鲁勒砍人了。”
霍珍珍这回是完全惊呆了,她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显得人可爱极了。
她只能下意识道:“布鲁勒是什么?”
阿察有些发怔地看着此时霍珍珍的模样,目光粘在她的脸上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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