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大队长问:“什么问题?”
叶大缸老娘瞥一眼黄桂花:“满仓一家子分出去后他们家算一家,我和老头子两个人也算一家,要是哪一天我和老头子都不在了,我和老头子现在住的屋子还有存下来的钱能越过大缸给满仓吗?”
大队长震惊地掸了掸自己的耳朵,大嫂子竟然想在死后把房子传给孙子,不给儿子!
他扭头看向黄桂花,黄桂花可不是好相处的性子,她能同意大嫂子把房子传给孙子?
“大嫂子,生产大队向来都是爹死后把房子传给儿子,儿子死后才会把房子传给孙子,你和大哥这样做不太好吧?”
叶大缸老娘心想,大队长咋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她自己的屋子想要传给谁就传给谁,队里边管不着!
叶大缸老娘不说话,翻着白眼斜眼看大队长,表情明晃晃在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大队长被她的表情气着了,心想,以前还觉得大嫂子人好,没想到大嫂子是这么蛮横不讲理一个人。
他看向黄桂花:“大缸家的,你婆婆要把屋子传给满仓一家子,你同意吗?”
大队长做好黄桂花会闹起来的准备。
然而黄桂花并没有闹起来,不仅没有闹起来,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说:“我同意。屋子是爹娘年轻时候自己建的屋子,他们爱传给谁就传给谁,我们做儿子媳妇的不干预。”
大队长不信,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黄桂花看。黄桂花竟然同意了?不对劲,这不是黄桂花的性子。
“你真的同意?”
黄桂花扬起笑脸:“同意,我一千个一万个同意。大队长,你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要没有别的问题想问,现在可以写分家文书了吗?”
她不在乎两个老的把屋子和钱传给谁,反正在乎也没用,按照两个老的以往的偏心眼做法,就算他们现在不提把屋子传给满仓一家子,临死前也会提。
屋子注定不会属于她黄桂花。
与其去争一些得不到的东西,还不如早早的把家给分了,早日翻身做家里的主人。
大队长见黄桂花神色坦然,不像撒谎的样子:“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可就把屋子的事写进分家文书了?”
黄桂花很大方的表示:“写吧。”
大队长拿起笔,拿出一张白纸写分家文书,最后在分家文书上写明叶大缸爹娘死后,屋子的归属权属于叶满仓。
写完后,他举起分家文书吹了吹,随后把分家文书递给叶大缸老子:“大哥,你看看这分家文书写的对不对。”
叶大缸老子快速看一遍分家文书:“对的,对的,麻烦大队长了。”
黄桂花凑过去,伸长脖子看分家文书上的内容。
叶大缸老娘鄙夷说:“人家看,你也要看,你认字吗?你能看明白上边写的是什么吗?尽干丢人现眼的事。”
分了家,黄桂花顿时抖起来了,直接给叶大缸老娘一个大白眼:“我想看就看,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
“你你你……”
叶大缸老娘气得举起手指黄桂花的鼻子,伸出去的食指不停颤抖。
黄桂花扭过头又翻起一个大白眼:“娘啊,咱们家已经分家了,以后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我家的事您老以后少来指手画脚。”
黄桂花从未觉得如此的爽快过,分家真好,分家真棒!
叶大缸老娘喘着粗气大声嚷嚷:“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个黑心肝的贱蹄子,我要去公社告你顶撞婆婆!”
黄桂花躲到大队长身后:“你去,你要是敢去公社告我顶撞婆婆,我就去妇联告你磋磨媳妇。哼,娘啊,我可没忘我家三丫是怎么没的!”
提到三丫,叶大缸老娘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的瞬间没声了。
大队长不知道叶大缸老娘和黄桂花在打什么哑谜,随口问:“三丫咋了?”
叶大缸老娘气得说不出话。
黄桂花不想说话。
众人都不说话,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到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
见叶大缸老娘和黄桂花都不说话,大队长猜测叶家不能提起三丫两个字,转移话题说:“按照分家文书上写的,以后大缸一家子每年都要给大哥和大嫂子两百斤粮食、十块钱孝敬钱以及两块做衣裳的布料。”
他又看向大伯娘:“满仓一家子也是如此,以后每年都要给大缸和大缸家的两百斤粮食、十块钱孝敬钱以及两块做衣裳的布料。”
话音一转,大队长又说:“当然了,除了每年的孝敬粮食,孝敬钱外,逢年过节也要按照队里边的规矩给爹娘送节礼,至于你们要送什么节礼,队里边不管。”
大队长实在是怕了叶家,不想留在叶家蹚浑水:“分家文书已经给你们写了,明天你们派人跟我去县里重新开户口。”
大队长快速往外走,走到门口处停下,回头补上一句:“明天记得来找我去县里改户口,三家都得派人过来。”
说完,大队长快步离开,担心走慢了会被叶家人扯回屋。
目送大队长离开,黄桂花急忙喊叶根宝:“根宝啊,你快来看一眼咱家的分家文书,看看上边有没有错的地方。”
叶根宝不想动,被黄桂花硬生生拉过去:“分家文书只有一份,你看完后去拿些纸笔出来抄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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