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劳河上前道:“山主,属下劳河,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良久,里面冰冷的声音响起:“进来。”
男子嗓音微哑,女妖们心里一动,比起一开始的攀附之心,多了几分期待。
一个强者,正需要女人的强者,无疑令女妖们心醉且期待。
劳河行了礼,示意她们进去。
她们终于看清了山主寝殿的全貌,比起外面,里面更冷,犹如下过一场大雪,此时雪化。
妖山尚且简陋,可因为前山主喜好奢侈靡丽,这寝殿便也华丽好看,飘飞的暖纱后面,一池寒潭幽幽带着白气。
岸边,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隔着纱帘打量劳河和她们。
他很高,身形修长挺拔,发冠半束,衣衫也并未严谨系好,想来子时刚从寒潭中起来。
女妖们忍住殿内寒冷,极力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
劳河语调暧昧:“有了她们,山主便不用受极寒之苦。”
说罢,劳河抬头,见那人依旧站着,不言不语,没有反应,心中疑惑:“山主?”
那人沉默半晌,道:“人留下,你离开。”
劳河心中舒了口气,一股喜色漫上心头,这就是愿意收下他的大礼了,如此,自己就不用担心那个被玩坏了伏珩,取代自己的地位。
劳河离开,还不忘体贴地带上门。
三个女妖跪下寝殿,等山主发话,她们冷得发抖,却不敢表露出来,怕纱帘后的人不悦,只要去他怀里,取悦了他,总能暖和起来。
良久,女妖们冷得快受不住了,他在纱帘后坐下,声音冷漠道:“进来。”
女妖们心一喜,走过纱帘,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她们一愣,他实在好看,长眉薄唇,漆黑的眸显得冷淡残酷,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让人的心狠狠一动。
他修长的手指苍白,连同整个人,也透着一丝病态的美感,唇却嫣红,他瞳孔比寻常人略细一些,像危险可怖的蛇瞳。
因着妖身不稳,他眼尾带着淡淡的红。与其他妖不同,他身上的旖旎揉碎开来,这幅模样,在仙族眼里,无异于是疯魔妖物,在妖族审美中,却冷峻得不像话。
若是来之前只为荣华富贵,此刻女妖们则暗暗窃喜,谁都没想到,新山主如此年轻,如此俊美。
她们助他渡过这段难熬的日子,若能活下来,他想必不会亏待她们。
其中一个女妖叫做念宜,她大胆开口:“山主,我们服侍您就寝吧?”
他抬起了眸,看向念宜。
眼神淡漠如冷玉,若非殿中气息不对,她们甚至不会有人觉察他在忍受妖身不稳带来的痛苦。
他说:“好。”
*
叫做念宜的女妖靠过来时,晏潮生心想,就该是这样的,这才是你原本该走的路。
纵然在空桑待了三年,可他骨子里,仍旧只是一只在他们眼中肮脏卑贱的妖。
强化元身的痛苦,无异于剜肉剔骨。
那日被三个长老围攻,他第一次化出元身,后来去镇妖塔中,他又强压住了自己的天性。
镇妖塔倒后,他带着小妖鸟,在山洞宿了一夜,身体开始发烫。
妖身竟开始成长,不断膨大。
从几丈高,到十丈,乃至现在他化出元身,一个寝殿都装不下他。
他痛了好几日,小妖鸟都吓坏了,可是不会有人收留他们,他也无法再回空桑,甚至因为强横的妖气,有道士摸索到了附近。
他的鳞片下,血迹斑斑,而强化元身,导致从前迟迟未来的妖族发情期,也终于席卷而来。
冰封已经无用,他要么就像只畜生一样,在丛林中随意与女妖苟合。
小妖鸟都担心得快哭了。
它们心脉相连,晏潮生的心实在跳得太快了,快得它觉得他的血脉要爆裂而亡。它也是妖族,甚至想,若是能缓过强化元身的痛,找女妖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晏潮生愣是赤红着眼,来到妖山,求借妖山寝宫的寒潭来冰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他将仙鞭化作妖物法宝,献于前山主。
那倒霉的前山主荤素不忌,收了法宝,还看上了晏潮生姿色,气了色心。
晏潮生压了许久的妖性,沸腾暴虐。
那一刻,漫山均是血雾,他一路杀生过去,捏住前山主的脖子,面容邪肆冰冷:“要我陪你,令你满意才肯借?山主,你现在满意了么?”
前山主发抖,也没想过这看上去孱弱到快断气的人,是个杀神:“不,不必,我借给你,借给你。”
“现在,不用了。”晏潮生手一用力,捏碎了他的骨头。
前山主大睁着眼,烂泥一般滑落下去。
那一日,晏潮生也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反抗的全部死在他手下,剩下的尽数臣服。
可笑得很,他一心求仙,隐忍三年,换来门派追杀,逼他强化元身。
而他无意做妖,一朝发疯杀生,被人恭敬奉为山主。
一只妖的元身,本要经历数次蜕变,可强化元身,意味着所有成长,均在这一次,数倍的痛苦与肆虐的妖性在体内交织。
晏潮生每日只能清醒数个时辰,用来料理妖宫之事,其余所有时间,全部冰封在寒潭里。
他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寒潭待得太久,加上之前引过情花毒,已然在体内生成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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