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他们,妖宫也无人敢来。
伏珩为晏潮生撑开一把紫色的伞,隔绝太初镜散发出来的诡异光芒。
丛夏本在很远处蹲着,也撑着一把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伞。
它唤作无化伞,是妖宫中,一名擅长炼器的妖所锻造。那妖看着孱弱,连琵琶骨都碎了,本来要把他赶下山去,晏潮生听说他会炼器,让人把他留了下来,好吃好喝供着,现在每日都在妖山后面炼器,像个炼器疯子。
他锻造的东西不多,但是出乎意料好用,就像此刻,太初镜的情况,妖宫比仙族知道得更清楚,就是因为这把伞,让他们可以靠近太初镜,不陷入太初镜中幻梦,可惜目前只炼成两把。
丛夏飞过来,惊喜万分:“山主,你回来了。”
她连忙碰上一个匣子:“元魏已经练好了,山主看看可有问题,他说名唤“葬天”。”元魏就是那只擅长炼器的妖。
晏潮生抬手接过来,打开匣子,一柄银色的戟躺在里面,它一丈六尺长,周身泛着濯濯银光,戟末端一点绚丽的红,仿佛朱砂,又如赤血。
这是曾经青鴍灵魂所化的鞭子。
那日在弱水下,晏潮生没了血肉,它也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仅剩一息精魂,晏潮生拢了精魂,把它随同无数天材地宝一同去送去给元魏锻造。
元魏当时问他:“山主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他说:“杀人顺手的。”
元魏便自造主张练了一柄唤作“葬天”的长戟,它实在是好看,躺在匣中,便隐约觉得不凡,连一旁的伏珩,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晏潮生把它从匣中取出,他握住兵器,手腕一转,“葬天”随他舞动,地动山摇,地面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痕。
纵然是晏潮生,也不免有些意外,赞道:“不错。”
配得上这名字,葬天。
丛夏就更吃惊了,她心里其实没有多瞧得起元魏,那妖怪瘦骨嶙峋,看上去还弱小,山主却对他极好,比对自己都看重许多。
丛夏不服气,元魏把匣子交给她,她这些日子也悄悄试着拿出葬天观摩。
没想到这长戟,重逾千斤,她脸都绿了,也愣是没能拿出匣子。
本以为元魏造了一样废物法器,没想到落在晏潮生手中,当真可以开山辟海。
若说一开始晏潮生成为山主时,丛夏只是动了攀附荣华的心思,如今看他的眼神,几乎炽烈得能滴出水来。
她柔柔靠过去,关怀道:“山主此次去泑山,可还顺利,元身稳了么?”她是蝴蝶精,身段婀娜,身前峰峦更是波涛汹涌。
晏潮生离开这些日子,她路过妖宫他的寝殿,春心荡漾不止,忍不住后悔自己没有尝试引诱,毕竟元身不稳,是她最好的机会。越想越后悔,心道山主回来,她不愿再错过任何机会。
她胸前波涛漾漾,面前两个男人,一个塞一个不为所动。
晏潮生甚至冷冷说:“你若没事,回妖宫去。”
丛夏扁着嘴跺脚,都忍不住怀疑,山主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彼时她也没想到,过几日她便会知道,山主也喜欢的,只不过喜欢的,不是她这一款。
晏潮生握着“葬天”,化作一抹玄色流光,飞入太初镜中,去寻白追旭那一缕魂魄,将之绞杀。
*
泑山天渐明,琉双睡了一夜,醒来总觉得心绪不宁,似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她按在狂跳的心脏,跌跌撞撞出门去找战雪央。
流沙人们簇拥着她,把她带到战雪央屋子外。她敲门:“先生。”
战雪央刚好在炼药,把她放了进来:“仙子有何事?”
琉双说不清令自己心绪烦乱,感到担忧的事,到底是什么:“先生,我心悸得厉害。总觉得有何大事会发生,您可知外面如今怎样了?”
战雪央眸光一闪,想到在太初镜里的白追旭,即将魂飞魄散,他道:“你们仙境,可有出征在外的仙将?”
琉双唇微微上扬,温和说:“有的,他叫白追旭,宽和勇武,慈悲仁厚。”
“他是你的谁?”见她这样的神情,战雪央忍不住问道。
“是我兄长。”她声音清脆。
“你们感情很好吗?”
琉双不明白战雪央怎么会突然对白追旭感兴趣,想起少幽说,战雪央性子很怪,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她颔首,只当作为回报,给他讲故事:“是,我从小与白追旭一起长大,小时候,我缺了一魂,总是闯祸,有一次拿了父亲的天雷幡,在空桑引雷,那雷劈坏了一整个后山,毁了小半灵池,父亲生气极了,要惩罚我。结果棍子落下来,全部打在了白追旭身上。”
回忆起往事,她忍不住轻轻一笑:“他其实也疼,但把我护得严严实实,没让我挨一下。”
“以前我很怕黑,父亲总让我跪九思潭,您知道九思潭么,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我一个人很害怕,后来白追旭进来,他与我一起被关在莲花台,教我法术,给我藏了很多吃的,还让我枕着他的衣裳睡觉,在里面变出漫天的萤火虫。我被关了半年,他半年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父亲事务繁忙,母亲身子孱弱,我记忆里,陪伴最多的人就是他。他护着我长大,还说等我以后出嫁,要以兄长之礼,背我出空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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