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错人了。”他平静而又凉薄地说,“我这里从来都没有痣。”
宣平侯放下手,冷冷地拽成了拳头。
“借过。”萧六郎没再搭理他,拄着拐杖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宣平侯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身影,眼底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萧六郎去了对面的课室,把小雏鹰装进小净空的书袋,挂在自己胳膊上,又将小净空抱了起来。
小净空迷迷糊糊的,费力地睁了睁眼皮子,看到是萧六郎,又将小脑袋耷拉在他肩头,安心地睡了过去。
没睡午觉的孩子伤不起。
萧六郎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拄着拐杖,在宣平侯神色复杂的注视下出了国子监蒙学。
“就是他!就是他俩!”郑司业想告萧六郎与小净空的状,可一开口发觉气氛似乎不太对,宣平侯的气场太可怕了,像是随时要杀人似的,他赶忙闭了嘴。
萧六郎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宣平侯也离开了国子监。
郑司业古怪地往课室里望了望:“咦?没人啊,刚刚宣平侯的手下在叫谁公子?”
一直都在走廊上待着、有幸目睹了全过程的孙夫子,冷汗直冒地说:“好、好像就是那个率性堂的监生。”
郑司业嗤道:“你说萧六郎?哈,得了吧,他怎么会是宣平侯府的少爷?年龄也对不上啊!”
唯一对得上的是小侯爷,可小侯爷已经死了。
“总不会是宣平侯在外头的私生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司业笑容一收,晕倒了!
宣平侯出了国子监,坐上马车。
常璟抱着因被飞檐走壁吓到失声的秦楚煜:“侯爷,他怎么办?”
宣平侯这会儿心里乱的很:“送回宫去!”
常璟想了想:“哦。”
侯爷没说怎么送回去,于是常璟又抱着秦楚煜开始了新一轮的飞檐走壁。
秦楚煜哭都哭不出来了!
舅舅的惩罚太可怕了!
他再也不闯祸了!
宣平侯坐上马车后,情绪久久不能平复,眼神冰冷,手指颤抖:“怎么回事?”
问的是刘管事。
刘管事挑开帘子上了马车,讪讪地说道:“侯爷想知道什么?”
“他是芸娘的儿子?”
“是啊。”
“你怎么找到他的,给本侯仔细说一遍!”
“……是!”刘管事将自己寻找萧六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最早得从四年前说起了。”
萧六郎与兄长来京城与宣平侯相认,他起先没说是自己是谁,只道是宣平侯的故人,有东西要交给宣平侯。
这种上门攀附之人太多了,萧六郎衣着寒酸,不像是贵人,守门的小厮便没当一回事。
又恰巧那段日子京城了出好几起命案,刑部与大理寺联手也没能破案,陛下将案子交给了宣平侯。
宣平侯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等他破了案,小侯爷又出事了。
总之,等宣平侯得到消息时,萧六郎已经离开京城了。
宣平侯沉声道:“这些本侯知道,还是本侯告诉你的,本侯问的是你去县城找他的经过!”
刘管事是这两年才被调回来的。
刘管事道:“我先去了县城,打听到他是天香书院的学生,于是去书院找他,可他自己不承认。我没死心,之后……咳,又想了点办法。软硬兼施,可这位少爷不愧是侯爷的种,骨头真硬啊!当然学问好也是真的,他以第一名的成绩高中幽州解元,被保送国子监。”
宣平侯的眼底流转起无数风暴:“他的腿又是怎么一回事?”
刘管事道:“这个我向人打听过了,听说是在一年多前吧,为了救一个同窗而受的伤,之后就瘸了。”
宣平侯:“没治吗?”
刘管事:“治了呢,可不知怎的,没太见好转。”
回到侯府,宣平侯进了书房,自暗格中拿出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温润如玉,清姿卓绝,右眼下有一颗泪痣。
如果他活下来长到十八岁……
宣平侯的脑海中闪过萧六郎的样子。
……
小净空睡了一路,回家就醒了,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喇叭精了!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小九,见小九好生生地待在鸟笼子里,他长松一口气。
“别高兴太早。”萧六郎在他身后说道,“是你自己主动坦白,还是我去告诉娇娇?”
小净空瞬间蔫哒哒的了。
最后的最后,小净空选择了主动坦白,娇娇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娇一回来,小净空便主动把自己带小雏鹰去国子监和小同窗比鸟结果把同窗吓得尿裤子的事说了。
顾娇倒是没立马责难他,而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小净空很难过:“因为他们总是笑我小,笑我长不大,还笑我是宝宝。”
他的个子是没他们大,可他养的小鸟一定是最大的!
他经常在胡同里溜鸡,当然如今也溜狗和溜小雏鹰啦,他见过不少遛鸟的老爷爷,他们的画眉喜鹊八哥都没他的小九大!
原来是为了斗鸟,不是存心吓唬人家。
“可是他为什么会脱裤子?”小净空一脸不解。
在继大人的迷惑行为后,小净空的知识盲区里又多了一项小孩子的迷惑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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