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于是让黄忠去找老侯爷。
黄忠倒是回来得挺快,他匆忙进了屋,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顾老夫人问道:“老爷呢?”
黄忠讪讪道:“老爷……老爷说有要紧事,暂时回不来!”
凌老夫人气了个倒仰!
他都辞官了还能有什么要紧事?摆明了是敷衍他们凌家的借口!
“当初妹夫尚未发家,你是低嫁,可到头来,你们顾家就是这么回报凌家的!”凌老夫人冷冷说完,转身就要走。
顾老夫人被激得心里过意不去,忙拉住她的手:“嫂嫂莫气,要不……你我直接去问长卿,若是他自个儿同意了,想必老爷也不会反对什么!”
凌老夫人一听可行,与顾老夫人一道去了顾长卿的院子。
谁料二人扑了个空,顾长卿竟然也不在!
顾老夫人脸色一变:“胡闹!他身上还有伤呢!这就出府了?!”
顾长卿上个月曾答应了顾琰要教他骑马,今天就是二人约定的日子。
顾长卿顾不得一身伤势,坚持出了府。
他骑着自己的汗血宝马去了碧水胡同。
顾琰旁敲侧击地问过姚氏,姚氏反对他骑马,怕他摔下来会导致心疾发作,因此这事儿顾琰没对家里人说。
顾琰放学后便在院门口等着了,他人虽在院子里,却时不时将小脑袋探出去,左右两边望一下,望完又迅速将脑袋缩回去,特别像一只小鹌鹑。
顾长卿进入碧水胡同时,一眼就看见了自家那只小鹌鹑,他头上顶着一撮小呆毛,傻乎乎的。
顾长卿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他策马过去。
顾琰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大踏步地跨过门槛,眼底的欣喜溢于言表。
顾长卿在他面前停住骏马,弯身朝他伸出手来。
顾琰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上。
顾长卿的手很宽大,常年习武,手心都是茧子;顾琰的手要小一点,修长白皙,虽然每天给小净空打工铲鸡粑粑,但也没磨出什么茧子。
软乎乎的。
顾长卿都怕一不小心将他的手折断了。
顾长卿放轻了力道,将他拉上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前。
顾琰一坐上去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低头看了看:“咦?你的马鞍换了?”
“嗯,你不是嫌硬?”顾长卿说。
“我……没嫌啊。”顾琰睁大眼一本正经地说。
他嘴上是没嫌,可坐在上头总是不舒服地动啊动,顾长卿又不傻,回头就让人换了。
“那你会不会不喜欢?”顾琰问。
顾长卿道:“不会。”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顾琰嘿嘿一笑,院子里传来动静,顾琰忙催促:“快快快!别让我娘发现了!不然我走不了了!”
早就已经发现的姚氏:“……”
顾长卿拽紧缰绳,远远地冲姚氏颔了颔首,表示他会照顾好顾琰,平安将顾琰送回来。
姚氏看着儿子这么黏顾长卿,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儿子从小就希望有哥哥,如今是真有了,却是小时候伤害过他的人,若是得知真相,还不知儿子心里会怎么想。
“驾驾驾!”
顾琰坐在顾长卿身前,双手拽着缰绳,一个劲儿地驾驾驾。
其实都是顾长卿在控制马。
顾琰还觉得自己骑马骑得特别好。
看着他嘚瑟又激动的小样子,顾长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的笑声低润而富有磁性,在喧闹的街市中显得尤为动听。
顾琰回头看了他一下。
“怎么了?”顾长卿问。
他脸上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
顾琰被这笑容晃了眼,他愣愣地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长卿不爱笑,这一点大概是继承了老侯爷,没人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有多好看、有多暖。
顾长卿被人夸过武艺高强,被人夸过年少有为,独独没被人夸过笑脸。
顾长卿一时无言以对。
好在顾琰的注意力很快被骏马吸引了回去,他开始专心致志地“骑马”:“驾驾驾!快点快点!哎呀有人!你慢点慢点!”
顾长卿修长而有力的双腿夹紧马腹,用腿部的力量让自己的坐骑明白快慢。
这匹马从小马驹时就跟着顾长卿了,一人一马之间早已达成了难以言喻的默契。
它是一匹成熟的战马了,它的马蹄是用来践踏敌人的脑袋的,如今却只能用来哄小朋友……
马儿心里苦,马儿不说。
顾琰疯玩了一路,汗流浃背的。
顾长卿不想他累着,对他道:“歇会儿吧?”
“你累了吗?”顾琰回头看他,一脸我都还不累的表情哦。
顾长卿忍俊不禁地点头,轻声说:“嗯,我累了。”
“唉,好叭!那就让你歇会儿。”顾琰勒紧缰绳,“驴——”
马儿:老子是马!
顾长卿的马从不需要这些口号。
马儿不停,不承认自己是驴。
顾琰急了:“是这么喊的吧?驴——驴——”他又喊了两声,“怎么没用啊?”
顾长卿踢了踢马镫,给了老伙计一个警告。
马儿不情不愿地停下了。
附近刚好有一间酒楼,是京城十分有名的仙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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