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心坏了,把一篮子碗放在石桌上便快步走过去:“霍婶儿,打叶子牌呀!”
结果推门一看,不是老太太,而是一个俊美倜傥的中年男子。
皇帝的容貌尽管比不上宣平侯,但也是一等一的俊美大叔。
刘婶儿两眼放绿光!
皇帝眉心一跳!
“你、你是霍婶儿的儿子吧?”
皇帝眉心一蹙:“你认错人了。”
他乃真龙天子,怎么可能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民间老太太的儿子?
刘婶儿道:“哎呀没认错,和霍婶儿长得这么像,一看就是亲生的!”
恰巧老祭酒去国子监,打门口路过。
刘婶儿眼尖儿地叫住他:“霍叔!你儿子过来了!”
我儿子?
我有个儿子?
老祭酒一头雾水,古里古怪地走过去,推门一瞧,结果看见了皇帝。
皇帝也看见了老祭酒。
四目相对,二人头顶的天同时塌了——
顾娇去医馆拿药材的路上还想起了姑爷爷的事,她已经知道姑爷爷是国子监祭酒了。
她寻思着一会儿回去了要提醒姑爷爷这两天暂时先别过来这边,免得在皇帝跟前露了馅。
顾娇哪里知道,她前脚刚走,二人后脚便双双掉了马。
顾娇去医馆时碰到了江石。
江石是来看小江梨的。
江石在上个月便痊愈出院了,老祭酒在国子监上任后,动用关系给他与小江梨弄了正儿八经的京城户籍。
老祭酒本也给江石寻了一份工部的差事——去工部做正规学徒,学徒期满即可成为朝廷的正式工匠。
被江石婉拒了。
他去码头给人做苦力,偶尔跑船带点私货,风险较大,但收益比做学徒可观。
小江梨留在医馆做小药童,平日里打打杂、学辨药材,不忙的时候跟着王掌柜学认字。
“顾姑娘!”江石恭敬地与顾娇打了招呼。
他的命是顾娇给的,户籍也是顾娇帮忙办的,更重要的是顾娇收留了小江梨,给了小江梨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小江梨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他也可以放开手脚去外头做事了。
顾娇颔首:“晒黑了。”
江石住了那么久的院,快和顾琰一样白了,哪知码头一晒,立马黑了回来。
江石笑着挠了挠头。
顾娇问道:“身子可还吃得消?”
江石笑着道:“吃得消!在医馆养得太好,都把我养胖了,我是里头最胖的一个!”
这年头贫苦百姓要长胖可不容易,能胖那都是值得炫耀的事。
“那就好。”顾娇又与江石说了会儿话,主要是问了他的身体状况,确定他能胜任码头的劳力,没再说什么,让他去找小江梨了。
顾娇带着药材回了碧水胡同。
她发现刘婶儿站在她家门口探头探脑的,一副鬼鬼祟祟好奇不已又略带心焦的样子。
顾娇走过去:“刘婶儿,你怎么了?有事吗?”
“哎哟,是娇娇呀,吓我一跳!”刘婶儿拍了拍心口,原本他们是听冯林与林成业叫顾娇娇娘的,可老太太一口一个娇娇,怪好听,他们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刘婶儿小声对顾娇道:“你伯伯回来了,和你姑爷爷吵起来了,吵得好凶呢!我都听见摔椅子了!哎呀,你姑爷爷平日里看着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发起火来怎么这么厉害呀?我还听见他说……‘跪下’!虽说这是亲儿子吧,可都这么大了,动不动就跪的也怪吓人呀……”
顾娇嘴角一抽。
你确定说跪下的是“老子”不是“儿子”么?
刘婶儿心疼那个俊郎君呀,被霍叔这么一番折腾,会不会好难过、好无助、好委屈呀?
被雷霆之怒折腾得觳觫不已的老祭酒此时正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倒做起朕的父皇来了!霍弦,你这是要上天!”
老祭酒忙道:“陛下息怒,当心伤口。”
皇帝怒道:“你还管朕的伤口!你不就是想气死朕!少给朕惺惺作态!”
皇帝简直难过死了!无助死了!委屈死了!
小神医投靠庄太后尚可说是庄太后手段高明,小神医自始至终被那个女人蒙在鼓里,不知那是一个毒妇。可霍弦这个老东西与庄太后打了一辈子交道,他能不知庄太后是个什么德行吗!
他能不知大昭国最大的毒瘤就是庄太后吗!
他能不知自己与庄太后势不两立吗!
“陛下……”
老祭酒想解释,却又欲言又止。
他总不好说是庄锦瑟失忆了,错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伴,这话倒也不是不能取信皇帝。
可他就是不想这么说,他也不知道是为何。
皇帝:“你可知亵渎一国太后是何等罪名?!”
老祭酒:“按律当诛。”
皇帝:“当诛?朕诛你九族!”
老祭酒忽然平静了下来,许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他磕了个头,跪伏在地说道:“老臣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姊妹兄弟,孑然一身,青年丧妻,一生无子,老臣的九族……只有老臣一人。”
“你……”皇帝气得抄起床头柜上的药碗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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