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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只能人生如戏、全靠嘴皮了。
    萧六郎在东屋小坐了一会儿,将两瓶药拿了出来,指着两瓶药胡掐道:“陛下,您这两种药不是一般的药物啊,左边这一瓶是白药,右边这一瓶是黑药,它们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迷药,最初来自唐门,据说方子被人窃走才逐渐在六国之中流传开来。但因药材极为难得,也因步骤十分复杂繁琐,只有燕国的药师才能炼制。”
    顾潮的确是从一个燕国药师那里打探到这两种药物的。
    皇帝的神色沉了一分,他感觉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那……它们究竟是什么样的迷药?”
    萧六郎道:“娇娇说是能迷乱人心智的药物,白药令人心生好感,黑药令人心生厌恶。”
    皇帝:“是对下药之人?”
    萧六郎:“未必是下药之人,而是服药后,药效发作时看到的人。”
    皇帝:“服药后多久能发作?”
    萧六郎:“很快。”
    这个与顾潮打听到的并不彻底一致,但也不算冲突,药效发作得快的话,很大概率上自己看到的就是下药的人。
    随着真相的深入,皇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呃住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冲破堵塞的喉头:“药效发作时是怎样的?”
    “这个……就因人而异了,有些人甚至没有反应。”这是萧六郎自己推测的,当初南师娘没与顾娇说得那么详细,但萧六郎觉得如果皇帝中药之后反应很大,他自己早就察觉了。
    这种迷药吃下去,最多是令人犯困,不会再更强烈了。
    皇帝捏紧了手指,他闭了闭眼,问道:“这种药的药效能维持多久?”如果维持得不久,那么自己对静太妃的好、对庄太后的恶或许就和它们没关系。
    萧六郎一句话击碎了他的侥幸:“有药引的话,能维持许多年。”
    皇帝一怔:“药……引?”
    萧六郎就道:“是一种带着花香的药粉,可以做成安神香,也可以做成干花放进锦囊。”
    安神香!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使用静太妃给他的安神香!
    “去……去把静太妃送来的安神香给朕拿来……”
    “陛下,那些安神香没用,奴才都处理掉了。”魏公公为难地说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前阵子……蔡嬷嬷送了奴才一个钱袋,那气味……与安神香有点儿像……”
    其实是不像的。
    不过人都有爱联想的毛病,想着想着可能自己都信了。
    那个荷包曾被南师娘弄坏,之后顾娇给魏公公缝好了,里头的干花都没动。
    他将钱袋摘了下去。
    萧六郎早知这个钱袋是什么情况,却依旧拿进东屋走了一遍过场,出来后他如实相告:“陛下,这里头装的就是药引。恕微臣多嘴,陛下手里为何会有这些东西?难道陛下——”
    皇帝打断他的话:“有些事,你不必多问。”
    “是。”萧六郎拱手应下。
    真相追查到这里,皇帝就算再笨也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的内心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冲击,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信仰都在一夕之间轰然坍塌了。
    他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却又双腿一抖跌坐回去。
    “陛下!”
    魏公公大惊!
    “朕没事……”皇帝惶惶然地摆摆手,阻止了魏公公前来搀扶他的动作。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的手抖得厉害,整个人宛若一片寒风中瑟缩的枯叶,看着凄惨极了。
    魏公公眼眶都红了:“陛下……”
    皇帝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用扶朕,朕能走……朕好得很……”
    话音刚落,他便吐出一口血来,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皇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姑婆的屋子里,熟悉的环境,简陋的陈设,只是他早已不是曾经的心境。
    “陛下,您醒了?”
    是老祭酒的声音。
    皇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扭头看向守在床前的老祭酒,有气无力地说道:“霍弦。”
    “臣在。”老祭酒往前走了一步,“魏公公在灶屋熬药,陛下感觉如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臣去叫娇娇过来看看。”
    皇帝虚弱地移开视线,望向单调的帐顶:“不用,不用叫她,朕没事。”
    老祭酒叹道:“陛下,您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臣说,臣自当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解难。”
    老祭酒方才已从萧六郎的口中了解到了全部经过,他一边觉得萧六郎忒大胆了,这种事也敢做,一边又挺自豪,自家小子挺有出息的,计划缜密、部署周全、胆大心细……
    主要是心够黑,不愧是他徒弟。
    但同时,他也有些为皇帝感到唏嘘。
    被自己母妃算计这么多年,陛下心里一定也很痛苦吧。
    真相是残忍的,可如果不这么做,就救不了庄锦瑟,所以还是委屈陛下的心上被插个三四五六七八刀吧!
    老祭酒果断放弃君臣之义,将话题跐溜转到庄锦瑟的身上:“陛下,您今日是在碧水胡同歇息,还是回宫?明日早朝有太后,您其实不必如此劳心。”
    提到庄太后,皇帝的神色恍惚了一瞬:“霍弦。”
    老祭酒拱手道:“臣在。”
    皇帝望着笼罩在暗影中的房梁,自嘲一笑,道:“你说,她恨不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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