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岳山没有隐瞒:“庄太后和老祭酒说的呗,不然这么大的秘密,谁敢去想?话说回来,老萧这人还真是有艳福的,当初他救下那个燕国女奴的事我也知情。”
顾娇古怪地问道:“你为何知情?”
唐岳山顺嘴说道:“我在现场啊。”
顾娇:“嗯?”
唐岳山脸色一变。
糟糕,说漏嘴了。
唉,算了算了,漏都漏了,再多漏点也无妨了。
唐岳山长叹一声:“当年的事啊,说起来有点复杂,你是不是以为太女是老萧从军营带回来的?军营来了几个军妓,有个国色天香的,下人们不敢私自享用,第一个想到献给自己的老大?”
别说,顾娇还真这么猜过。
“其实不是。”唐岳山摆摆手。
萧戟其实不是从军营把人带回来的,是从地下武场,当时来自六国的地下武场高手齐聚,萧戟并不是六国的第一,六国第一看上了那个女奴,要抢占她。
女奴向萧戟求救。
萧戟英雄难过美人关,便向那个第一发出了挑战,结果可想而知,第一被揍得不要不要的。
那时的萧戟还没后来那么强大,打败六国武场第一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他一直以为萧戟玩过之后便把人送走了,毕竟萧戟这人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能料到他们俩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不过,萧戟大概并不知道,上官燕被关在地下武场的笼子里时不是随随便便找他求救的,早在大燕国的时候,上官燕就撞掉过萧戟的面具。
上官燕看见了萧戟的脸。
他至今记得小丫头被惊艳的表情:“我、我叫阿燕,你是谁啊?”
萧戟在上一场决斗中受了重伤,五感受损,没看清也没听见。
他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拾起地上的面具戴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女上官燕怔怔地望着萧戟的背影,看了许久。
那眼神,就和我看我嫂嫂一样……唐岳山心里补了一句。
听完唐岳山的话,顾娇惊诧:“原来京城地下武场的第一是宣平侯啊。”
难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怕是自打有了腰伤之后,便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了。
想到什么,顾娇又道:“你是不是也在地下武场?”
唐岳山直了直腰杆儿:“咳,差不多吧。”
顾娇:“注意自己的身份。”
唐岳山黑着脸将身子佝偻了些。
“你当年排第几?”顾娇又问。
唐岳山呵呵道:“我又没参与这种无聊的决斗。”
顾娇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那看来你排名很低。”
“喂!你要不要这么瞧不起人啊!都说了是懒得去决斗!”要不是场合不对,唐岳山早当场炸毛吼出声了,他比了个手势,“第三!”
在昭国地下武场,只有前三才有资格去燕国。
“第二是谁?”顾娇问。
唐岳山哼了一声:“还能是谁?”
不过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却不清楚我是谁,这就是我唐岳山的本事!
顾娇:“所以顾长卿是打败了你才获得去燕国的资格的。”
唐岳山:“那是我让他!我早看出他是顾长卿了!”
顾娇撇小嘴儿:“马后炮。”
唐岳山金刚怒目,老子说的是真的!
唐岳山最终也没机会为自己正名——因为排到他们了。
“我们是从曲阳城过来的,我爷爷是晋国的商人,我全家被他们关押,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还请二位行个方便,容我进城避难。”
顾娇这次是纯念台词,并未展示自己殿(辣)堂(眼)般(睛)的演技,效果反而出人意料的好。
“我爷爷来大燕几十年了,我在曲阳城土生土长,不大会说晋国话。”
顾娇说着,拿出了一包银子塞给守城的侍卫。
二人顺利进城。
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严格,是晋军纪律不严、防守松散,还是晋军心大,丝毫不怕城中混入探子刺探军情?
顾娇一边寻思,一边打量着蒲城中的景象。
蒲城是比曲阳城更大更繁华的城池,人口是曲阳城的两倍,每年为朝廷纳税的总额是曲阳城的三倍,可此时顾娇见到的却完全不是一个大城该有的样子。
商铺大门紧闭,街道上人丁凋零,迎风招展的布招牌被晋军撕得稀碎。
……这座城池在流血。
“你们放开她!你们这群畜生!放开她呀——放开她——”
不远处的铺子里传来一个妇人哽咽的怒骂,她死死地抱住一个晋军的大腿,那名晋军与同伴正拖拽着一个容貌姣好、衣着得体的小姑娘。
小姑娘早被打得半晕,没了反抗与哭喊的力气,只得任由两名晋军拖进巷子里。
从衣着与首饰来看,这是一个富户家的千金。
以往也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可蒲城已沦为晋军的地盘,她的身份、她的地位统统不值一提了。
国破家亡,自古如此。
晋军一脚踹开那名妇人,提着裤腰带将小姑娘拖进了巷子深处。
这样的事,在他们没看见的地方,不知发生了多少起。
顾娇拽紧了缰绳。
她很生气。
这些晋军,真的让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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