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天人交战了一下,终于还是找了个台阶:“对了,那个曾大人,他干嘛的啊?”
“是司天监的大人,任客部主理。”怕她不清楚,行迟加了解释,“司天监除了观星占吉,还设有客部,客部是朝廷专门负责外交的部门。”
“喔!”这下她便就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要接下这次和亲使团的生意吗?”
“夫人知道和亲的事情?”
苏林晚不依了:“我又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再说了,之前听说因为要不要和亲使团进京的事情,朝堂上好像吵得很厉害,我爹回来可生气了呢。”
“左相大人生气?”
“好好说话,什么左相大人,那也是你半个爹爹,叫岳父。”苏林晚终于寻着他错处,愣是端着架子纠正了。
行迟差点咬了舌,立时改了口:“岳父大人生气什么?”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跟他吵架,谁能高兴呀?吵半天还没口水喝。”
其实,这一点行迟却是不大同意的,毕竟,苏学勤这些年虽然名义上是那小皇帝的老师,担了太傅之责,可到了堂上如若不是必要,是不会多说的。
有的是言官开口,他乐得做个隔岸观火的。
左右到了最后拿主意的时候,小皇帝总要瞧他一眼。
可这一眼,苏学勤也不过是微笑一句:“全听陛下的。”
偏非要论起来,这位左相大人在相府里面对妻女的时候,可是截然不同。
“原来如此,岳父大人辛苦了。”行迟说完这句,便亲自动手将桌上的碗筷都收拾进了食盒。
苏林晚听着声,闲来无事又道:“行迟,我听说了一件事,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事?”
“他们都说,当年大霂京城重建,断水山庄出了六成的钱,可是真的?”
“不是。”
“噫?”苏林晚来了精神,“原来是假的?”
“不止。”男人声音很平淡,说出的话却能轻易惊到人,“大概出了八成。”
“啊?!”苏林晚怔住了,片刻才感慨道,“那你们真的是富可敌国了……”
行迟将食盒收拾好了放在一边,听见她啧啧有声的点评,不置可否道:“朝代新旧交替,国库一时空虚罢了。”
“那也是好多的钱呀!”苏林晚好奇道,“之后呢?朝廷有没有给你们什么恩典啊?毕竟出了这般大的力呢!”
“有。”
“是什么?!”
“可以任意选一处京城中的宅子。”但是同时,断水山庄的人也不能为官从政,只能世代商籍。
这话行迟没说,苏林晚也没留意,单是想通了一件事情:“难怪管家说断水山庄的商行早就收了这宅子,原来是这般拿到手的!啧!这么看来,这宅子,那确实是不便宜。”
这个结论的得出,紧跟着便就是另一个问题,苏林晚仔细算了算,没算明白:“不过行迟,那会儿你才多大,都能代替山庄做主了?”
闻言身边人明显语塞了一下,而后只觉头上一沉,是行迟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想什么呢,自然是老庄主定下的,我不过是瞧着不错才一直留着的。”
这一拍,两个人都怔住了。
行迟瞧了瞧自己的手,不确定自己做出这个动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好像上次在相府,他也是这般下意识就去抚平了她的碎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
而被拍的人……
苏林晚原是趴在桌子上托着脑袋,这会儿.迟钝地坐直了些。
接着,缓缓抬手将男人的手扒拉下来,端正搁到了桌子上摆碗筷一般摆好,空气沉寂了一瞬,她认真道:“行迟,以后你不能这样拍我,我们要保持距离。”
几乎是本能地,行迟接了一句:“怎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毕竟还没喜欢上我,于礼不合。”
这就突然——于礼不合了?
“保持距离?”
苏林晚点头:“我刚刚思考过了,你不是说喜欢是一种状态吗?我觉得牵我手,拍我头这些,都只能是喜欢我的状态下才能做的事情,你现在不行!这样会叫人误会的。”
行迟想问,会叫谁误会呢?
大霂不晓得他们是夫妻的人,怕是也不多的。
只是不知为何,他分明还瞧见了那人嘴角鲜少的倔强,说这话的时候还略微瘪了瘪,似还带了些委屈。
苏林晚确实是觉得有些委屈的,就在一炷香时间之前,他宁愿跟她讨论喜欢和喜悦这一个字之差的不同,都不承认对她有一点喜欢,那定就是不喜欢的。
既然不喜欢,就不能对她动手动脚!
既然不喜欢,就要离她远一点,不然就是耍流氓!
以后她再也不揪他袖子了,她要学会在这个陌生的宅子里独立行走!
以后她再也不要他给自己读话本子了,反正他读得也没有轻羽轻墨好听!
以后她再也不帮他救场了,随便那个曾大人怎么灌他吧!
……
算了,喝酒这个事情毕竟跟性命有关,还是很重要的,跟爱情没什么关系,她偶尔也可以屈尊降贵地施以援手。
因为她苏林晚懂事,做人大气!
这么想着,就听边上人道:“行某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个鬼!苏林晚恨恨点了头,“那……那你今日可以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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