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行宅的时候,每日里也这般?”
“那倒不是,往日里夫君在身边,会跟我一起讨论琴棋书画,或者谈些情情爱爱的东西,.陛下的年纪,怕是不懂的。”
说话能噎死人,成启宇便抿了唇过去坐下,正好瞧见她手里绣得不伦不类的玩意:“这是什么?”
“得绣出来才晓得。”苏林晚看他,“人活着,随缘的好,绣到哪一步是哪一步,能像什么就算什么。”
“那苏小姐还当真是好心态。”她说话字字句句都是在堵人,成启宇却是习惯了,“哦,对了,朕这几日又想了想,觉得有些蹊跷。”
“那陛下不如去问问身边那些中人,想必他们应该是晓得的。”
成启宇不以为杵继续道:“那日宫中大乱,京城中又不见行迟身影,朕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藏身在这宫中,不知道苏小姐可有见过?”
“不瞒你说,我最近也在想这个事。”苏林晚从善如流,“毕竟,我夫君不可能舍得不瞧我一眼就走的。”
成启宇似是听了个笑话,又道:“哦,也是,朕还想着,当初这断水山庄出资重建京城,莫不是偷偷挖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暗道,是以某些耗子才能钻着地洞出去?”
苏林晚瞪了眼:“耗子怎么了?会打洞的耗子就是好耗子,总比瞎猫乱扑有意思。”
“……”成启宇没了与她周旋的耐心,突然便道,“除夕过后,朕送你回府。”
“真的?!”这一次,从来没与他好颜色的女子终于亮了眼睛,“你不骗人?”
“自然,顺便,要与左相大人商讨下你入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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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晚停下手里的针线:“什么入宫的事?”
“朕为一国之君,怎可没有自己的皇后?”成启宇笑眯眯看她,“再者说,这也是想叫左相大人能安心去临北大营,免去些后顾之忧。”
“你说什么?!”苏林晚咬牙,“爹爹年纪大了!”
罢了,觉得他这话毛病多得恐怖,又道:“而且,民妇已经嫁人了!”
成启宇不答,只从怀中取了一封信来:“苏小姐可知道,你口中的夫君行迟,早先便就写过一封休书留于王成?”
“……”
“天可怜见啊,没想到也是个心软的,许是想着倘若计划不成,能撇清你与他的干系,保你一命吧?”成启宇顿了顿,笑得更灿烂,“不过,朕倒是觉得,这与用完的棋子丢回棋钵里撒出去,也无不同。”
手指用力,那针便戳破了指尖,苏林晚吮了一下血珠,偏过目光。
“苏小姐不接?”成启宇恍然,“可是觉得朕作假?”
“没有,”前时那信笺是假,这一份休书,却恐怕是真的,苏林晚心中冷哼,想起前时自己威胁他的话来,面上却淡定,“我只是没想到,他胆子原来这么大,天砸下来都不怕。”
第57章 不缺 这话怕是有些前情……
这话怕是有些前情, 只是成启宇懒得去探究她与行迟的点点滴滴,上辈子瞧够了,这辈子, 只要她在身边,什么都不是问题。
鬼知道他有多厌.恶这个皇宫,这个上辈子他从来没走过的地方。
四时宫景他瞧过太多次了, 唯独有一处风景总也看不够,便是眼前人面上的笑靥。
他曾无数次地想, 是不是重来一次, 他早一点出现在她面前, 她就能看得见他的心, 而不会总也伸了手拍拍他脑袋, 权当他还是个孩子。
会不会,他早一些将她据为己有, 她便就能发现,其实他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如今一切都成了真, 她却变了。
分明是那个要带他掏鸟蛋的女孩,现在却安安分分地坐在这儿绣花。
分明是说话眼睛都带着笑的女孩, 现在却再不对他好生笑过。
似乎才过去几日, 又似乎是经年仿若白驹过隙。
他想要看她继续那般闹着,只是这一次, 陪她笑的人,要换成自己。
手中的休书她没有接, 不仅没有接,甚至还起身去拿了烛火来。
“苏小姐这是做什么?”
苏林晚终于想起来那晚男人一闪而过的错愕,原来,他当真写过休书的。成启宇说的没错, 她曾经不过是一颗棋子。
自断水山庄自己提起这桩婚约起,便就已经注定了她棋子的命运。
可是,她仅仅只是行迟的棋子吗?
摔下山崖的时候,虔音大师将她救回,那时候她也曾觉得难受得快要死掉了,比身上的伤口还疼,比眼睛从此失了光还痛。
“姑娘心中有恨。”
苏林晚抱着自己:“大师,我最好的朋友将我推下了山崖。”
“姑娘觉得她为何会将你推下来?”
她心中乱,伤口又疼,眼泪糊了满脸:“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老衲方才救下姑娘的时候,仍有死士在山崖上巡察,而后寻迹下了山。”虔音大师念了一句佛号,“推你的姑娘,必不能幸免。”
“……她会死吗?”
“会。”
“她想以命换命,可如今,她也要死?”
“是。”
苏林晚终于抬起头来:“孙姐姐她……知道吗?”
虔音大师的声音朦胧,“你看红尘几何?缘分罢了。你与她缘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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