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苏林晚觉得更羞了,敢情大家都醒着干活呢,光是她在这躺着睡觉,不合适吧。
想着就要撸起袖子,被妇人匆匆按下:“娘娘作甚?!”
“几滴血么,我来擦吧!”
“哎呀娘娘可万莫这般,民妇来就行!而且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啦!”妇人一看就不是宫里头的,嗓门子还有点大,动作也算不上温柔,直把苏林晚往里头推。
这力气……
苏林晚争不过,忽而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不是南盛人?”
“民妇是大霂人。”那妇人答了,已经将人按在了凳子上,这便又折身去端了水过来,“不过往后,也是南盛人啦!”
“那你……”
“娘娘放心,民妇知道好歹,那狗皇帝毒了我孩儿不算,更是没将我们当人命,若是没有南盛的皇帝陛下,我们哪里能逃出城去,怕是炸死都算是轻的。”妇人健谈,复又指了指外头,“我儿子本就是小卒,中毒不深,喝了解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在外头修路呢!”
听着这些,苏林晚终于是安下心去,依着她洗漱了一番才重新站起来:“那我出去瞧瞧。”
“娘娘,晚了,外头黑,宫里头缺人手,宫灯都还没掌起来呢!”妇人回身提了一盏灯笼来,“娘娘可是饿了?民妇去给娘娘拿吃的。”
行迟这个人,是个闷葫芦,倒是身边的人连带着随手抓来应急的侍者,都一顶一地能说,怕不是因为物极必反?
苏林晚赶紧伸手拦下她:“不必了,我还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里就.咕噜噜一声。
妇人眨眨眼,苏林晚也眨眨眼,两个人相对无言,下一瞬,做主子的终于扶额道:“行吧,不过你直接领我去拿些点心便是,不必送来送去了。”
“好!”妇人忙不迭点头,觉得这战乱的年头,娘娘也是当真亲和,一行领着人往临时的伙房去,一行就继续道,“娘娘,那狗皇帝过几日是不是要斩首示众啊?”
“……”苏林晚不晓得,到如今,她虽然接受了成启宇重生的事实,却也不能确定,如果面对一个孩童的脸,她能不能真的做到去杀了他。
妇人叹了一口气:“哎,这小皇帝,白白害了多少人命,娘娘是不晓得,之前一个将军原本是生擒了他,结果一个小姑娘,呐,这么点大。”
比划了一下到心口下边的位置,妇人叹息:“这么大点的小姑娘哦,还不要命地往那将军的马下冲,她没中毒,是个正常人,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勇气出来,还能跑到阵前去!”
“后来呢?”苏林晚不觉问道。
“那将军自然不敢动手,小姑娘傻得哦,死活不走,是陛下一并带回来的。”妇人提着灯笼照路,不远处的宫殿亮着,“就带回那殿中,来不及审呢,有一个公公突然就抽了刀宰向小皇帝,结果——”
“那小姑娘死了?”
“嗯。公公下的是狠手,血喷了老远。”妇人摇摇头,“祸害哦。”
也不知是说的公公,还是说的成启宇。
苏林晚心里说不清的沉,片刻才问道:“对了,忘记问怎么称呼你了。”
“哦哦哦,民妇夫家姓罗。”
“罗婶,”苏林晚唤了一声,“就到这儿吧,一会你把点心直接送进那殿中即可。”
“啊?”罗婶瞧了瞧不远处的宫殿,“可是,陛下他们还在议事……”
“那也是要吃饭的。”
“好好好!民妇这就去!”
未进殿门,已经听见翟游的声音:“姚氏已经乱战中死了,至于那个小姑娘,叫姚织锦,是她女儿,前阵子被送进宫里,后来就一直都是伴在成启宇身边。说来也奇怪,成启宇对她,倒算是不同了,起码没有喂毒。”
席辞啧了一声:“那是挺意外。”
“可能如此,给了她希望,所以,才会这般死心塌地吧。”
不料翟游说罢,却是一道冷哼响起,苏林晚记得,是蒙赤焱的声音。
这哼,就哼得很精妙。
苏林晚登时想起来她妹妹,不就是涂兰公主沁珂么?
而且还嫁给了翟游。
还被翟游给拱手让了成启宇。
嗯……
“怎么过来了?”行迟抬眼,刚好瞥见那殿外一角,眉心便是一舒,“饿吗?”
“饿。”苏林晚跨步进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但是想要你陪我一起吃。”
“啧。”席辞道。
“嗐。”行风接上。
“……”翟游退了一步。
剩下蒙赤焱与沁珂一处,此番也颇有默契地站到了席辞身后。
行迟身上穿的也还是昨日的铠甲,其.他人应该都是大概梳洗过了,唯有他一人,脸上还凝着干涸的血珠。
苏林晚心叹一声,转身问席辞道:“这儿的事情,议完了吗?”
肯定议完了,都能开始琢磨人小姑娘隐秘的小心思了,就不能放我夫君休息休息洗个澡?赖着不走做什么呢?
席辞觉得自己好像被针对了,他什么也没干啊!
“议完了,正打算回去呢。”
苏林晚很满意,莞尔:“辛苦各位了,方才我叫罗婶去拿了些吃的,不如大家一起坐下吃了再回吧!”
“这不好吧?”席辞龇了牙,腿已经往椅子边去,半道却是被人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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