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然不由提了几个心眼,眼前人对大娘二娘过去的了解快超过她了,但是,“这不像她们会说的话。”
老者又道,“这是当年夜凌音和丁旖绰要嫁人时,对楼里的妈妈说的。”
“不可能,原话定不是如此。”皎然坚持道。
“有何不对?夜凌音一生当外室,丁旖绰夫君跑路,你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是不是,当年那么多仰慕者,文人士族,宗亲权贵,怎么两个大好姑娘都接连眼瞎了哦。”老者啧啧道,有些愤然。
皎然想了想,“老人家是不是记错了,其实夜娘的话,是对丁娘说的,而丁娘的话,是告诫夜娘的。”
老者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一碟长生果,皎然唤来姚姐再添一份,听得老者问道,“何以见得。”
皎然想了想解释道,“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嗯,皎府,娘亲想我也不愿进府去探望。夜娘心有执念,当初嫁为人妇,为的是那份情意,她从未想进府,因此不会去觊觎正妻之位,因为无名无分所以丁娘劝她要抓住郎君的心。而丁娘,性格,性格比较直接,夜娘担忧她低不下头做不得小,因此只能做大。”
陶芝芝听完哦了一声,看了老者一眼,又看向皎然,“阿然,我相信你。老人家,你为何来挑拨离间,差点都把我带偏了。”陶芝芝挑衅地看向老者气呼呼地道,两位阿娘待她也是很好的。
老者哼了一声,“你这个小丫头太鸡贼了,不好玩不好玩。”
皎然敬了老者一杯,“小女子我只是相信她们而已。”
“没想到没想到,大糊涂还能养出机灵丫头,你娘亲要是有你一半,当年识人那么多,随便挑一个都不至于阴沟里翻船被人骗去当外室,早就做一家主母荣华富贵神神气气咯。”老者手中的酒壶已倒空,挥挥手毫不客气将陶芝芝跟前的端了过来。
“可那样,不就没有我了吗。”皎然鼓起腮帮子道。
老者哈哈大笑,“那倒是。”随之点评起手中的酒来,“这酒香飘来要好半天,那些酒匠是偷工减料,还是被酒务官兑水了。”
这又让皎然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来,苦笑一声道:“等我买到花,有自酿酒,请老人家来尝新酒。”
第8章 第八回
当晚,皎然便将白日里遇到老者的来龙去脉在家人面前倒了一通,夜凌音和丁旖绰皆摇头表示,脑里的大粉资料无此一人。
“老人家是何名号?”丁旖绰问道。
皎然一拍脑门,“是哦!忘记问。”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两人对皎然这位闺女的喜爱,丁旖绰将皎然拉过来又摸又揉又捏,就差把她当成小囡囡拉起来转圈圈:“阿姐,我们然丫头就是让人省心,姨母真没有白疼你一场。”
夜凌音骄傲地挑了挑眉:也不看是谁的崽。
白师太不服:也不看看祖宗是谁?
次日皎然依旧准时准点上班打卡,从小甜水巷到果子巷不近不远,皎然每日都是以脚代步,这也并非她爱自虐,开了酒馆后,没什么时间锻炼,古代的医学技术又让她毫无信心,在这个感冒便随随便便能死人的时代,她深刻体会到,何谓“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是以能动则动,坚决不错过每个促进代谢增强体质的机会。
沿着汴河畔,直取钟楼寺,还没拐弯,就被陶芝芝逮个正着。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陶芝芝抓着皎然钻进等在巷口的马车里,喘了口气,才将缘由细细道来。
听说要去见花姑,皎然差点就站起来将马车盖顶破了。
陶芝芝一把拉住不由趁机嘲笑起皎然来,“哈哈你也有今日,平日大家都说我咋呼你也好不到哪去。”
皎然摩拳擦掌,殷勤地给陶芝芝捶肩捏脚就差来个泰式全套。
陶芝芝享受了一番后开口道,“也不是我的功劳。我正纳闷呢,花姑向来谢绝访客,我阿爹也没见过。哎,你怎么不继续了,左边还没捏呢!”陶芝芝认命地看了皎然一眼,接着道,“今早突然有人来钱庄,给了我阿爹一个地址,让我带你去呢。”
原本皎然还以为沈氏的线肯定是断了,保不齐要另找一位牙人多塞点钱,看看有没有门路,但现在看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理了理脉络,觉得应该是昨日那位老者起了作用。
于是她脸上一扫阴霾,两人一路欢声笑语。
内城汴河西段的汴河秋风离果子巷并不远,马车左拐右拐,来到一座翘脚飞檐,白墙壁立的大宅前。
两人报上姓名,很快有小厮在前引路领了进去。
与勋贵的华宅相比,这座宅子低调了许多,就像浓烈的香粉味闻多了,扑鼻而来一阵后劲特足的清新雅香,比起暴发户式的住宅,皎然偏爱这类低调内敛,匠心独特,步移景异的风格。
“没想到花姑这么有格调。”原本还以为会是一个钟爱大红大紫的香艳达人。
来到观景楼,小厮请陶芝芝留下,只让婢女引皎然进去,陶芝芝以一脸“保重”的神情恭送皎然。
走过穿廊,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水上走廊,远远望去,湖中的舞台上,有舞姬正在跳舞。
观景楼不愧是观景楼,视野相当开阔,有一面正对着湖心舞台,不过此时正被一面超大屏风挡住,正厅上首端坐一位老者,不是昨天那位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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